旧事篇之孔舒（11）

…

又是漆黑一片，似深海的万里海底，又似无星的夜空。

是梦？

还是地狱？

孔舒站在漆黑的中央，无法判断自己所处之地到底是哪里。

她转过头，一面镜子竖直立在她的身后，镜子里的她板着一张死人脸，面无表情，目光暗淡。

完全不像她。

看来不是地狱，又是那个稀奇古怪的梦。

“你是……平行世界的我？”孔舒试探问。

“不，我就是你，是不久以后的你。”镜子里的她依旧是面无表情。

与其说是面无表情，更像是被绝望笼罩的一种麻木，由内而外透出一种半死不活的气息。

“什么意思？”孔舒不解，微微皱起眉头，抬手想要去触碰镜子。

可指尖碰到镜面的那一瞬间，镜中的她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申向衍。

“申向衍？”孔舒心中一紧，用力捶打镜面，“申向衍！”

然而，她与申向衍虽然只隔了一面镜子，却像是隔了一个银河。

任凭她怎么去叫喊，镜中的申向衍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申向衍坐在地上，身后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他的后背倚靠在墙上，胳膊无力地搭在弯曲的膝盖上，目光望着远处，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像是……被困住了。

“申向衍……”

孔舒嘴里喃喃着，放下捶打镜面的手，缓缓向后撤步，原本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直到和镜子拉开一段极长的距离，她才停下后退的脚步，微微弯腰，作势起跑。

下一秒，后脚跟蹬地，猛地冲向镜子。

冲破它！

撞碎它！

哗——

与想象不同。

镜子并没有被孔舒的身体撞碎，反而将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吞没，仿佛有一种巨大的吸力，正将孔舒吸往镜子的另一端。

眼前骤然变亮，视网膜难以承受，孔舒闭上了眼睛，猛地一下，摔在实打实的地上。

唔！

疼懵了。

孔舒侧躺着，蜷缩着身子，抱紧了自己。

疼疼疼……

也不知缓了多久，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喂，阿姨，你能不能不要躺在男厕所的门口，很碍事。”

孔舒翻了个身，平躺，睁开眼。

是斑驳交错的枝桠树叶，阳光穿过空隙落下几个光斑，照在孔舒的脸上。

接着，便被一张脸伸过来挡住了。

是中等版的申向衍？申向衍2.0？

这熟悉又强烈的既视感……

她是又到了哪个平行世界了？

孔舒眯了眯眼睛，仔细一看，小申向衍已经褪去了稚嫩，脸型已经开始有了棱角，五官长开了些许。

不过，变化最大的，是眼神，比六岁时要明显沉稳些了，眼皮耷垂，也失去了幼时的精气神。

更逼近孔舒所认识的那个申向衍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孔舒对眼前的情况一目了然。

她淡定地从地上爬起来，骨头像是散架了似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痛，慢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