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唯有真心换真心
屋里地下铺了火龙,温暖如春,贾璋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扔到一边的小床上。屋子中间是一个像幻境中浴缸一样的椭圆形大木桶,朝里的一侧有供人躺下的斜坡,里面有半桶漂浮着各种药渣的墨绿色液体,氤氲着一层水汽,飘散着刺鼻的草药味道。
贾璋伸手探了探液体,感觉冷热刚好,于是伸出腿就跨进去,结果水刚漫过小腿,他“哎呀”一声退了出来,坐到一旁的小床上,嘴里还不停地“嘶嘶”着,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刚刚沾上药水的右腿,只觉半条腿像被无数根细针不停地扎刺一样疼。
紧跟进来的秋纹顾不得脸红,赶忙问道:“二爷怎么了,水烫吗?我给你加点儿凉水。”
贾璋也疼得忘了男女之别,摇头道:“不是水烫,是草药刺激。你给我拿条汗巾子,蘸点水给我擦一擦身子,等我适应了再泡进去。”
秋纹就依言拿了条汗巾,蘸着浴桶里的药水给贾璋轻轻擦拭。虽然这次有了准备,但贾璋还是被刺疼得龇牙咧嘴。惹得秋纹给他擦拭的手都轻轻颤抖着,不住地问“还疼吗?我手重吗?”
贾璋只是摇头,示意她继续擦。全身上下擦了两三遍,贾璋才觉得不那么刺痛了,示意秋纹扶着自己,然后迈出右腿,慢慢地跨进浴桶里。直到右脚踩到桶底,站定以后,才又跨进左脚,然后慢慢蹲下去,慢慢躺下去。
完全躺好后,贾璋只露出一个脑袋,只觉浑身上下酸麻胀痛,特别是四肢,随着心跳,仿佛被无数只手按摩一样,不由得轻声嘶气。他一直泡了半个多时辰,水变得温热,浑身酸麻胀痛的感觉消失才起身,由秋纹帮他擦干身体,穿上睡衣。
回到屋里,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天明,第二天醒来,果然完全没有疲累感,觉得比昨天状态还好点,早晨的轻功练习,速度和稳定性都比昨天有了进步。
贾璋心中大喜,上学前特意叮嘱锄药,让他这两天去打听一下鲁直家里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有困难等他回来想办法,没有困难就帮他打点一份礼物送到鲁直家里去。
话说鲁直得了赏赐,买了一些吃食和日用品,欢天喜地地回了家,却发现家里一片死寂,也没有一丝灯火。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看到近乎空旷的房间里布满了杂乱的足迹。
里屋的土炕上,老母亲身下铺着一张破席子,和衣躺着,即使在睡梦中嘴里也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上没有被子,只在肚子上盖着一块破褥子。大儿子拱在奶奶身旁,借着奶奶身边的温暖睡得正香。小儿子在大姐怀里,睡在奶奶另一侧——大女儿已到及笄之年,可是仍然只能和父母睡在一个炕上,原来还挂了块布聊做遮挡,如今连这遮挡的布也没有了。最小的女儿睡在母亲怀里,她的母亲则坐在炕边上,身下铺着干草——她还在坚持等着丈夫回来。
看到这一幕,鲁直兴奋的心情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强忍着心疼,轻声呼唤着妻子道:“柔娘!柔娘,我回来了!”
他怕惊醒其他人,忍着心中的激动,轻声呼唤妻子的名字,待见到妻子抬头看向自己,才接着道:“贾公子赏了我十两银子,我买了吃食,你快起来吃点儿吧。”
鲁直呼唤了好几声,柔娘才回过神来,原来刚才她看过来,却并没有看见鲁直。
接着朦胧的月光,只见她眨巴眨巴干涩的眼睛,慢慢恢复了一点神采,一手撑着炕想要直起身,却因为坐得时间太久,双腿麻木,一时身体不稳,向前栽倒,鲁直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冲上前扶住。
这一下动静大了,小女儿大哭起来,两个儿子也都爬起身揉着眼睛,哭喊着娘亲,老母亲开始不住地咳嗽,大女儿也爬起来一边哄着弟弟,一边问:“爹爹,你回来了?”
家里一阵鸡飞狗跳的慌乱后,鲁直把街门的门框劈了在屋门口点着——家里没有灯油,而大门早已被追债的债主卸下来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