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乔山

出征大军行过终南山，便到了西南五府界。

大军彻夜行军了十几日，已是人疲马劳。乔山却新官上任三把火，急功近利，颇想快快立下些功绩，于是下令不加休整，马不停蹄地奔向潼川府。

萧穆本不想和这位圣人的新宠将有什么交集，只做个副将听他号令便可。

但老韩来给他汇报乔山的指令之时，萧穆还是坐不住了，直接骂道：“他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要带着一群老弱残兵去打仗不成？”

韩瑞钦抱拳道：“回副将的话，咱们镇西军都是二三十岁正当壮年的儿郎，没有一个老弱病残。”

萧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眼前这个榆木头似的人，道：“二三十岁的儿郎行了十几日的路，一日只睡两个时辰，你说，他们和老弱病残何异？”

韩瑞钦歪了歪头，心道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不行，”萧穆想了想，实在坐不下去了，道，“我去同乔山说说，不能这样干。”

“副将且慢。”军帐下首坐着一个文弱书生，身子单薄，看起来弱不禁风，这样的人，原是不该出现在军营之中的。

萧穆抬首去看他，问道：“老何，你要说什么？”

何松原是镇西军的文书军师。因着萧穆罢职，乔山上位，这镇西军的军师小将们都换成了胡人。

连带着本是副将的韩瑞钦降为了中队长，何松也从镇西将军军师成了副将军师。

何松方下了手中的羊毫笔，点点墨色落在宣纸之上，像是一朵朵的墨梅花。何松缓缓抬头，开口道：“副将不能直接去告诉他。”

“为何？”

何松将手放于膝上，道：“副将觉得，如今乔山信你吗？”

信他吗？

那乔山岂止是不信萧穆，已是巴不得当他死了！

先说那日宫廷夜宴，便拿着话来刺他，看他心中是否忿忿不平。吃到一半又拉出个女儿来塞进他的内宅，偏乔山又拉着圣人做挡箭牌，让他拒也拒不得，害的修玉白白怀疑他一场。

再说出征那日，便将他的部下全换成了胡人。就说这韩瑞钦，明明是个难得的将才，便是卸了副将，也该做个中垒校尉，那乔山一来，竟就把他下成了区区中队长，还是在原来镇西军中一个小兵大队长手下做事。那小兵无甚功绩，更是愚钝不堪，只因他是个胡人，便得乔山看重，竟成了个掌三百兵的大队长。

再说何山，那可是景元五年科考二甲第八名的人物，本应该做个文官，只因他家中祖上是武官起身，祖父想他继承祖训，这才自请来做了文书军师。按理说这镇西军不过是换了个将领，文书军师本不该换，可那乔山非要自己有专配的军师，不习惯用其他人，生生地将何山挤了下来。

后来萧穆看到了这位乔山口中的有‘伏龙凤雏之才’‘孙膑庞涓之智’的军师时，那是彻底傻了眼。

这位军师生得贼眉鼠眼不说，还身量矮小，口齿不清，甚至连渝州府天堑的沙盘都看不懂，还做个什么军师！

他心中憋着气，只写一‘忍’字。

这些原都是不算什么大事，萧穆只盼着乔山关键时刻不要掉链子便好。

谁知道这才进了渝州府界，乔山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不信，”萧穆摇头，转而又道，“但即使他不信，我也得去说。从帝京收到蒋云初被俘，桂州、矩州已失的军报那日起，已过了二十日。这二十日我们没有接到潼川府传来的任何战报，也就是说，我们如今无人知道潼川府到底是个什么况景。

更何况大军一路鞍马劳顿，已是强弩之末，此时不让他们好生修整，难道还让他们去与西戎人的战场上修整不成？

总归是已经耽误了二十几日，也不差这两日，还不如就趁着这两日打探一番消息，再让将士们休整军队，择日启程。”

何松滴在宣纸上那几滴墨痕已从点点墨梅化开，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