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远客

还容不得修玉沉溺于与萧穆离别之苦，在萧穆出征的第二日，唐家的船便到了上京渡口。

在家里胡乱用了些午饭，修玉便早早地套了马车往渡口去等着。

等到暮色低垂，夕光恹恹之时，才隔着这冬日的薄雾看见那挂着‘唐’字灯笼的小船由远及近的地行来。

京畿道在北，冬日里河道结冰，原是走不了水路的，只是太祖定天下，世道相较之下安稳了些，漕运也跟着兴盛。帝京又不算太冷，官府便特地凿开了冰封的湖面，将冰清出来，是以冬日里也能走水路了。

那十丈大帆的木船停在上京渡口，修玉忙迎了上去。

先下来的是唐家的五六个小厮出来开道，又有几个丫头出来围成个圈，将唐家母女三人围在中间，众星捧月地出来了。

修玉忙迎了上去，行了个跪拜大礼：“舅母。”

唐夫人笑着将她扶起来，道：“你这孩子，何必行此大礼。”

修玉行完礼，起身道：“孩儿少时生长在舅家，得舅母悉心照料，方能成人，舅母同孩儿的母亲无甚差别。修玉与舅母一别十余年未曾相见，如今得以再遇，自然要行大礼。”

唐夫人看着修玉婷婷袅袅的身姿，又隔着帷帽去看修玉的脸，虽说如雾里看花，只能看个影影绰绰。但她一想也知道，修玉这孩子小时候便生得精致，长大了自然也不会生得差，只是这样一个玲珑的人儿，怎么...怎么就摊上那样的事呢！

唐夫人想着伤心，竟垂下泪来，双手捧着修玉的手：“我的孩儿啊，你的命怎么如此苦。”

修玉任唐夫人捧着一只手，另一只手覆在唐夫人的手背上，安慰道：“舅母莫担忧，我脱离了歹人之家，如今再嫁，侯爷待我极好，也算是苦尽甘来。”

“那便好。”唐夫人擦了擦泪，将身后的两个穿着红桃色袄裙的小娘子拉上来，“洛萱、洛菀，快见过你们阿玉表姊。”

唐洛菀瞥了修玉一眼，心道也不过是中人之姿，哪里配父亲如此护着她。转而又想，想这位表姊不过是个侯侧夫人，而她呢？她可是准六皇子妃，不知道比一个侯府侧妻强到哪里去！于是傲然走上前来，说话的语气也不算尊敬客气：“阿玉表姊好。”

修玉敏锐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屑，却也只是笑了笑。对着唐夫人问道：“这便是二表妹罢。”

唐夫人点头道：“正是你阿菀表妹。”

于是修玉也回道：“阿菀表妹也好。”

唐洛萱见唐洛菀见完了礼笑着上前道：“阿玉表姊好，我是洛萱。阿玉表姊回京时我年方两岁，记事不清，只是时常听祖父阿父阿母说起阿姊年少时的事。”

“哦？”修玉好奇，“说起我什么事了？”

唐洛萱和唐夫人相视一笑，道：“说起那次，阿玉表姊不想读书，祖父说你不读书便胸无点墨，日后会嫁不出去的。表姊就想既然胸无点墨，那喝砚台里的墨不久好了？于是取来祖父珍藏的那块鎏金徽墨来磨了一砚浓浓的墨汁，直接就喝下去了！”

修玉也跟着笑，她倒没想到柔弱的常修玉年少时竟还做过这样机灵可爱的事。

唐夫人接了唐洛萱的话，继续道：“仆妇们也没有注意，结果那日食晚饭之时你一张嘴一口黑墨，一问才知道你做了什么。可把你外祖父气的暴跳如雷，若不是你承荣表兄护着你，恐怕就要挨打屁股了！”

修玉“呀”了一声，笑道：“还有这样的事？我那时候太小，早就忘了。如今舅母提起，想来我倒是要好生谢谢表兄，等他下次来京述职之时，说什么我都得让我家郎主在天香楼给承荣摆上一桌。”

“说到萧小侯爷，”唐夫人向修玉身后张望了一下，问道，“怎么不见他呢？”

修玉心中有些失落，但极快恢复了心神，笑道：“逢了皇命出征，去西南五府平叛了。”

这些朝堂之事唐夫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