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归一的“有缘”
入夜。
海潮击岸。
水下的蝠牲宫明珠照耀, 昼夜不眠。
金钏箍着玉臂,柔荑托着红坛。
斜坛倾泄,纤指横拦。
价值千金的酒液从酒坛中高高飞落,如小小的醇香的瀑布, 飞扬而出, 冲刷了半空中的美人指尖, 涌向空无一物的、酒液汇流的地面——
一位位男男女女的美人,一坛坛品来回甘的美酒。
美酒在地上盘旋环绕,汇作涓涓酒溪;酒溪蜿蜒缠绵,在中央地心上,汇作一枚微波荡漾的深深酒池。
“噗通!”
躺椅上, 戴着黑狐面具的客人伸手一推, 将膝上那衣衫半露、戴着红狐面具的缱绻女人,一把推进脚边的酒溪之中!
酒浸的红狐美人破溪而出, 下半身浸在酒中,口吐酒香,眼眸含雾, 上半身轻轻乖乖地, 攀住了黑狐主人的脚腕。
“嘶啦——”
赌桌边,戴着紫色脸谱面具的客人弯下腰去, 伸臂一揉、一捻、一撕,将浸在酒池中那半面紫色脸谱宠奴的单薄衣衫从领口撕开, 撕出一大片白腻的、点缀着樱红的柔软风景。
“啊呀!”
丰腴展露的奴儿捂住身前,向下沉入酒池,浓黑的乌发婉转在池面。
紫色脸谱的主人中指敲击赌桌桌面, 一下, 两下, 三下,漫不经心地掷出骰子,腰身扭转,手掌浸入酒池,无情卷住那黑发,将他搁置在池下的美人拎起来,抱到膝盖上,埋下头去,尽情嚼弄那饱蘸了酒液的胸脯。
“哗啦啦~”
笔直的、从小腿到脚踝到脚趾连成一线的足,湿淋淋包裹着一层单薄白纱,游动着,交叠着,优雅兼之娇俏地划出池面。
浓郁的酒香酒水随着露足掀落,流淌的酒水在满堂明珠的俯视下,流动出千变万化的幻美色彩。
而这对足的身躯——
仰躺着,露着那玲珑的头颅,覆着那湿透紧贴的白纱,小舟般平稳地浮在水面,载着瓜果菜肴,从酒池游向酒溪。
一双双筷子从这自发游荡的“桌子”上夹取菜品,一只只手又无尽地往这“桌子”的口中,无休止地喂食酒液。
浓郁的醉人的酒气掩映之下,萦绕着淡淡的不可察觉的香。
是欲望之香,还是迷幻之香?
这是酒池肉林,美色和财气的欢场。
每一扇色彩诡谲的面具下,或许都藏着一张世人皆知的脸庞。
蝠牲宫的每一位来客,都掩盖了自己的面目。
在这里,无人知晓他们的过往、来处、身份,人人平等,纵情享乐。
但即使如此,每一位进入蝠牲宫的客人,在蜕去那张面对世人时的斯文人皮之时,又都莫名礼貌地、高傲地、古怪地,在互相之间,恪守着那矜贵的礼仪。
‘不够资格的人,得不到蝠牲宫的请柬。’
礼仪?
又或者,也叫“同类之间的规则”。
规则也好。
群魔乱舞也罢。
无论明珠如星,美酒酿池,还是欲色撩人眼。
都与缓步走进这宴会的归一无关。
与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归一无关。
先前,侍女将单人间的钥匙交给两人,留下最后一句欢迎:“蝠牲宫乃是销金窟、玩乐场,疯子和邪魔的巢穴,正邪无碍、善恶不偿的人外之地。不够资格的人,就是侥幸进了来,一旦被嗅出气味,也会被嚼得粉碎。”
‘疯?是有多疯?’
‘邪,又是有多邪呢?’
天青色宽袍大袖,月白绸带覆眼。
双手藏于袖下,腰间悬挂烟斗。
一位端昳庄俊,不可亵渎的仙。
不戴面具。
不、戴、面、具。
不言不语的瞎子缓缓走来,面庞无悲无喜。
如寒冷的月注定要叫萤虫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