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pt.
对于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来说过,冬天似乎是一个危险的季节——白天变短,黑夜拉长,正代表犯罪分子们有了更多时间为所欲为。九月底的末尾,夏天总算是彻底结束了。日落时间从之前的七点往后一天天的提前,急促的超出了我的期待。
脑力活动比想象中更加耗费体力,等到我们在快餐店落座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饥饿感一阵又一阵的袭来。我是真的饿了,点餐的时候比平时更快,让我有点意外的是,提姆点单的速度也非常快,看上去很熟练,像是这里的常客。
“你之前来过这里吗?”我问。我一直以为有钱的公子哥儿只会吃高档西餐厅呢。
“比你想象中更常来。”他笑笑,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餐点准备得很快,这就是快餐店的好处之一。我们来的很早,没有赶上用餐高峰时期,这会儿店里还空荡荡的,太阳依旧挂在空中。我们在挨着落地玻璃窗户的双人位置坐下来,依旧是面对着面。我我把外套脱掉挂在椅子背上,胳膊和肩膀都露出来,说话间右手臂一不小心碰到了玻璃窗,冰得我没忍住一个激灵。
“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总泡在这里,上了大学之后来的次数就变少了。”
在我抬起眼睛的时候,提姆正竖起一只手来撑着下巴,把脸转向窗外。玻璃把我们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车水马龙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另一个世纪传来。人群匆匆而过的倒影映照在窗子上,也映照在他的眼睛里。
我想到埋没在意外中的上个礼拜的休息日。
提姆很忙,除了忙学业之外,还有太多事情需要他操心,有的时候他甚至忙得没办法来上学。可能对他来讲,可以这样忙里偷闲、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的机会并不太多吧。
“你是自己来的吗?”我闲闲的接话。
他重新把脸慢吞吞的转回来,摇头的动作很轻,仿佛是怕惊扰了此刻的悠闲。
“不一定。有的时候是我自己,也有的时候是像今天一样,和朋友——”说到这里,他冲我扬了扬下巴,“还有几次是和兄弟们一起。”
噢。朋友。我有点感动。
“和兄弟们待在一起开心吗?”
问到这里的时候,我试图在脑海中构筑提姆和兄弟们在一起的画面——几个同他一样在同龄人中优秀的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坐在一起,闲谈之余是感到快乐而松弛的。在那一刻,他们不再是活在镁光灯中和报纸新闻上的名人,而只是一群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的男孩。
想象这个画面的时候,我还并不了解关于他的兄弟们的事,也不知道这样未经同意就擅自作主在脑子里幻想别人的家庭成员算不算得上是失礼的举动。毕竟作为养父的韦恩先生实在是太有名了,即使我实在无意窥探别人家的秘密,秘密却也总是把自己摊开在世人面前。
一说到兄弟们相关的话题,提姆的表情就变得有点儿微妙的不自然。眉梢和嘴角很微弱的变化,不注意的话几乎无法发现,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以为他不想谈及这个话题,正准备动动脑筋说点别的来跳过这段失误,但没想到他安静了片刻,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他们都是很有个性的人,相处起来会比较——”他顿了一下,神色有点飘忽,比起不想面对,更像是在回忆中思考着些什么。“比较令人感到负担,不过是好的那种负担。”
谈话间我尽量不着痕迹的仔细观察他的面部表情,确认他在提起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是轻松又平和的。我猜想他会这么说,大概是因为兄弟间的性格不同导致谈话间所引起的思维碰撞过于激烈——这可能是好事,我想。毕竟我没有常住在一起的兄弟姐妹,自然无法切身体会到手足间的相处之道究竟是怎样的。
所以我只能干巴巴的说:“听起来很棒。”说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充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