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
,幻化出一缕金光。
仙人一身玄衣,墨发束成高马尾,愈发显得贵气逼人,他本负手而立,仙剑却依旧行得又快又稳,从云层间飘然而过,划过一道凛然剑气。
他不动声色地听完了传音符中玉泽的禀报,手指一捏,那一纸符咒瞬间化为齑粉,消散于指尖。
玄衣仙人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捉到你了。”
夜凉如水。
执羽打了个地铺,抱着薄薄的毯子睡了个人事不省,白清宁睡不着,拎着折扇坐上窗沿,用那玄铁做的扇骨漫不经心地敲着腿侧,目光飘远。
他单手托腮望着窗外,月亮又大又圆,看上去孤零零的。
这种时候很适合回忆什么。
他想起白日里,那帮人的眼神交叠在他眼前浮现,惊喜的、震惊的、不敢置信的,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交汇起来,最终回到了九幽魔界,他站在魔尊殿的正中央,用那把长刀一寸寸钉入褚宵身体的那一天。
他极轻极快地眨了下眼睛。
那个老魔尊穷途末路,恶狠狠跟他讲,他命中注定是魔族人,这就是他的命,他得认命。那个时候,褚宵眼中异样的光彩,用一句话概括,大概可以叫“果然如此”。
你逃不出魔界的掌心。
逃不脱命数。
不。
他心想。
他若是真的认命,早就在那升仙高台上、炼狱火海里、堕仙化魔的那一刻就死了。
临风仙君的确死了。
可他白清宁没有。
他双手鲜血、咬牙走到如今,就是为了不认命。
他深吸一口气,滚烫的、灼热的气息从他喉头滚过,咽进他的肺里,他想狠狠地打开折扇,用开扇的爽音消除他郁闷的心绪,可身后执羽睡梦中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他动作又不由自主轻了些。
最终,他替执羽又封了一层结界,继而用扇骨敲开窗,夏夜晚风猛地灌入,吹起他半束的长发,驱散了些燥热,那口灼热的气息终于自他唇齿间轻轻呼出,消散在夜空里。
窸窸窣窣——
白清宁猛地回神,下意识抬头望去,大把大把的玉兰花就是在这个时候自窗前落下。
月光如水、清冽如许,夜风袭来,摇动玉兰树脆弱的花枝,花瓣如一场落雨飘然而下,跌在他的窗前,害羞带怯。
他垂眸的一瞬间,听见一声带笑的、温润如玉的嗓音,自树上响起。
“大晚上的不睡觉,这是哪个小狐狸大半夜琢磨事儿呢?”
白清宁一怔,抬头的时候,青年男子正斜躺在树枝上,微微偏头看下来,冲白清宁极快地眨了下眼。
他一身玄衣皂袍,墨发高束,烫金色的刺绣绕着他的衣襟与袖口刺了漂亮的滚云纹,看上去高不可攀。
他狭长的眼睛微微下瞥,瞄到了白清宁略有怔愣的眼神,薄唇一勾酿出一抹笑来,利落地翻身落下,动作轻巧灵敏。
白清宁坐在窗内,他单膝跪在窗沿,一手扶住窗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窗内的人,恍若隔世。
良久,他微微一笑,伸手捻起落在白清宁肩头的、柔软脆弱的玉兰花瓣。
“在下贺南初,小公子,你在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