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缓缓拉出一个必胜的笑容。
模仿得惟妙惟肖。
富华联排是东鑫房产的龙头品牌。
72栋全是低密度花园的联排别墅,服务于淮江市的中产阶级和新贵阶层。
它注重隐私的空间感,所以无人能听见桑家老小的悲嗥,台风又镀了层保护色。
庄郁嚼着槟榔,大有疯子畅演独幕剧之态,“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
这就是天道,父亲,这是天道。
常常有人解读:
一座城有多高的明朗辉煌,便会有多深的腐恶迷沉。
它们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城池生态,谓之“平衡”。
淮江市秉承着这种粗蛮的原始之态,每逢年末,罪戾弥天。
庄郁在西城富华联排作恶桑家的同时。
南城也铆着劲儿,不甘示弱。
老殷是前来支援南城的警察,他眯眼骑着辆破三轮摩托车在土路上颠簸。
雨水灌进他口鼻,老殷只能张着大嘴喘气,远看跟个智障似的,不时胡乱抹把脸,瞄了眼手表,19:43分。
“噼里啪啦”,车灯上全是弹射上来的泥点子。
五层高的芳芳木材厂在前方影影绰绰。
终于要到了。
这节骨眼上,摩托车“突突”两声涌起一道黑烟。
老殷蹬了几脚踏板,没反应,气得抬脚狠狠一踹,“妈的,放屁扭腰,啥啥不顺!”
他只能撒腿跑,兜里的小灵通“滋哇乱叫”,他只当听不见。
田地里围着几辆警车,车灯大开,照亮出一片区域。
记者们围着,喧嚷一团。
孙队一扭身就瞅见土坡上一脚深一脚浅的老殷,他高嚷,“这儿!”
老殷跌跌撞撞滑下来,全身湿透,泥浆黏满裤子和布鞋,雨衣被乱石划烂,他用力扯下揉成一团,接过小刘递来的新雨衣,囫囵套上。
孙队迎过来,“六点半附近有个工厂剪彩,记者一泡尿的功夫发现这儿,全他妈过来了。”
警戒线在风雨中飘摇。
记者们因推攘而彼此叫骂,脚挨脚,肩撞肩,老式闪光灯对着这片区域捕光捉影。
一具布满紫青淤痕的瘦小尸体趴在泥浆里。他身侧有个打扮入时的女人,在镜头前慌慌张张替他遮掩身体。
法医张乙安看不下去了,冲孙队吼,“搭棚啊,我怎么工作!拍拍拍!就知道拍,吃人吗你们要,抢个头条脸都不要!”
张乙安叫得脑袋嗡嗡响,她心疼女人,虚扶住她,“刘女士,您先回车里,我们一定给您和死者一个——”
她猛地住嘴了,刘秉茹正用一种恶毒眼神死死盯住她。
“你说谁死了。”她突然抬臂,毫无征兆地推翻张乙安,“你说谁死了!”
张乙安摔进泥浆里,懵了。
刘秉茹坐她身上,劈头盖脸地扇她挠她。
这疯癫状态刺激起记者们对话题的兴奋神经,他们将镜头对焦在刘秉茹妆容魅惑的脸上,尸体的两腿上,和女人对女人粗暴的肢体动作上。
记者们越过警戒线,攀过阻拦,见缝插针。
一个掉落的相机砸向尸体。
老殷一把兜住,反手扯过一闹事记者的镜头,狠狠甩进泥里。
记者愣怔,瞬间火了,揪住老殷脖子,“我5700的相机丫想摔就摔,丫挺能耐啊!”
泥水飞溅,两个男人蛮横地扭打在一起。
雨衣滑溜,谁也抓不稳,但谁也不放手,两人薅着对方头发滚作一团像娘们打架。一来二去几个回合熟悉了,才开始拳拳搓骨。
两男、两女跟参加摔跤大赛似的。
一边是胡子,一边是剃刀,它不叫我露脸,我不叫它露头。
孙队嘬着烟屁股,踹了脚看傻的警员,警员这才晃神,上去阻拦。
闹事记者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