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支箭
卉儿丫头眼珠子一转,果然脸色大好,甚至乐的咯咯咯笑起来。
伯父与仲父皆是有子有女人家,若是叫他们知道,江如籔还未嫁人就先身怀有孕,有可能累他们家小女娘嫁不出去,他们怎能坐得住?
终于在耄仁寺安顿好,江如簇站在厢房廊檐下,望着寺中松姿挺拔,闻着袅袅檀香,眉头却越蹙越紧。
“女公子,厢房收拾好了,奴扶您进去休息吧。”
江如簇恍若未闻,依旧呆呆望着远处。
卉儿明显能感觉到,她家女公子不喜欢耄仁寺,方才在车上,她便发现了。离耄仁寺越近,她家女公子的话就越少,表情就越冷肃,进了耄仁寺,竟都出起神来了,她家女公子何时这样过?
“女公子?”
“卉儿,你在寺中打听一下,看近几日还有哪家在这里留宿;或是向寺里打了招呼,要上山来。”
不知为何,江如簇总有种不祥预感。
她再三思索,最近几日,她并未惹江老夫人不悦。除了昨日寿安堂议事外,她可是连院门都不曾出过,老太太短时间内,应是不会再对她下手。
可若无事,老太太又为何不辞辛苦的到寺里来?
难道只单纯烧香拜佛?!
她眉头紧锁,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朝江如籔所住厢房走一趟。
江如籔果真如卉儿所说那般,满面蜡黄,萎靡的躺在榻上,憔悴如三四十岁老妪。
见江如簇进门,她立时从榻上坐起,绷着脸:“阿姊来做什么,莫非是来看我笑话?”
江如簇不解:“吾看你什么笑话?”
江如籔脸色愈发不好,忽的从榻上起身,欲对江如簇发脾气,结果却因动作太猛,脸色又是一阵煞白,痛苦呕吐起来。
没吃过猪肉,江如簇还是见过猪跑的。
看来卉儿丫头的担心,并非全无道理。
她顿时冷了脸,将厢房中伺候所有人遣退,三两步上前,直接握住了江如籔手腕。
江如籔先是一呆,接着剧烈挣扎开来:“你干什么,松开我!”
“江如簇,你不要以为得了陛下赏,你就了不起,敢对我动手脚了。阿翁说的对,你就是个坏女人,你就是故意看着我犯错,再借机踩着我往上爬,不但讨了大将军欢心,现在连陛下也被你蒙骗了!”
“做姊妹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骗我,表面对我好,实则处处看我笑话,对付我排挤我打压我,不叫我出头。害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尽管江如簇此来,并非是为了江如籔在江安面前搬弄是非事,也被她的无脑单蠢气笑了。
就江如籔这种水平,何须她费心打压。
若没有她,江如籔这朵作死的小白花,坟头草早不知长几尺高了。
“难怪那日阿翁冲进我院,要毁我容貌,原来真是你在阿翁面前诨说,给我惹事!”
江如簇语调幽冷,如沁着刺骨寒水,逼进江如籔肌肤骨骼,叫她再也不敢挣扎,恐惧道:“你要干什么!江如簇,难不成你还要打我吗,分明就是你害的,当日粮仓事都赖你,若不是你阻我,不让我见祖母,我怎会一时不忿,偷我阿母钥匙开仓?”
“阿翁要刺花你的脸,都是你活该!”
“江如簇,都是因为你,都是你。是你害了我,害死了我阿母还有青黛!”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什么车工图,你就是侥幸。若非你踩着我讨好了大将军,狐媚使大将军为你求得功劳,那你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就都是我的!”
江如簇失笑。
她真不知江如籔如何有脸说出这番话。
若当日粮仓事真有她说的那般容易,为何她从始至终躲在密室,不敢出来?
她心里明明清楚的很,以当时情势,若非江如簇冒死替她求情,大将军必会像斩杀那些贼匪流寇般,将她斩于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