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车轱辘转动,很快重新上路,速度比刚才又快了些。
令元时不时去瞧卫姌,见她脸色白透,双唇毫无血色,又想起刚才卫钊的吩咐,心下虽然有些不愿,仍是挪到卫姌身旁,张臂待要抱住她。
一双手臂环过来,卫姌先前并无察觉,忽闻道一股熏香,她猛然抬头,发现令元的脸贴的极近。
令元对她微笑,一如之前的温柔小意。
卫姌却悚然一惊,两人距离太近。而且就这些时日相伴,她看得出令元虽面上看着柔弱,实则也有城府。且她是桓氏出身,就连乐氏都对她有几分额外的关注。
离得这么近,卫姌真怕令元察觉到什么,立刻扭动两下,道:“放开。”
令元道:“郎君嘱妾好好看顾小郎君。”
卫姌拉下脸,声音亦冷了几分,“放开我。”
令元与她共处一车多日,从未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登时脸色微微涨红,松开手往后退了少许,心中泛起一股难堪,慢慢垂下头去。
卫姌冷得难受,四肢僵硬,几乎快没了知觉,往车角落缩过去,也顾不上去看令元的反应。
一路疾驰,未时不到就抵达驿站,侍卫进去找驿长要房。卫钊打开车门,见卫姌瑟缩着身子,小小一团,看起来十分可怜,令元则坐于另一边,像是躲着人。卫钊顿时面色不悦,扫了令元一眼,俯身将卫姌抱起。
卫姌刚闭眼不久,感觉又有人靠近,睁眼一瞪道:“都说了别碰我。”
卫钊充耳不闻,在她身上一拍,示意别吵,连人带皮子裹住,抱着进了大门,踩着木梯噔噔噔地上楼,驿长先前见到侍卫和门口马匹牛车就知道身份不一般,赶紧领路打开房门。
卫钊把人扔到床上,动作不重,卫姌身体还僵冷着,动作也缓慢,从皮子里钻出头来。只见卫钊站在房中,正扬声命人送两个火盆来。很快火盆送到,灼灼热气让屋内变暖,外间还冷风阵阵,里面已有如春日融融。
惠娘端着热茶进来,先给卫钊奉了一杯,很快来到床边,拿着热茶喂卫姌喝,然后心疼地把人抱在怀中,给她揉脚,“小郎君可冻着了?”
卫钊见状皱眉,他素来厌恶男子软弱毫无气概,一转头看见卫姌微微缠抖睫羽下掩藏的茫然目光,想要训诫的话又咽了回去。
卫姌抱着惠娘,身体暖了起来,这才抬头朝外,对卫钊道:“谢谢二哥。”
卫钊问道:“可要找大夫?”
卫姌立刻摇头,“只需要喝点暖的休息就好。”
惠娘道:“只一个手炉太少了,等奴婢将麂靴,足炉都找出来,明日在车上就没这么遭冻了。”
卫钊走到床边,看着卫姌的脸色恢复不少,绷着的面色也稍缓。带着年幼的族弟出门,若真让他有个好歹,他也难以交代。
卫姌自知如果不是因为她受冻,还能再赶半天的路,对找了这样的麻烦,她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抬头对着卫钊讨好一笑,“二哥,喝茶。”
卫钊看着她,心下也奇怪,同样是弟弟,卫胜惹了麻烦,他只想揍一顿,可眼前的这个,怎么就叫他心微微有些发软。
“好好歇息。”见她无事,卫钊说了一句离开屋子。
令元站在门外,她也受了冷,脸色发白,姿容楚楚。卫钊刚出来,她立刻上前一步,婉声道:“小郎君可安好?”
若是仔细听,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卫钊淡淡看她一眼,说了一声“还好”,朝隔壁屋子走去。
令元连忙跟上,到了屋内,角落已经烧起一个火盆,是刚才仆役送来的。令元上前为卫钊解开大氅,放到衣架上,转头见卫钊面无表情,心下不由惴惴不安。
这是仆役送来热茶,她上前去接了过来,然后倒了一杯送到卫钊面前。
卫钊饮了两口。
令元垂头,眼睛却慢慢蓄了泪。
卫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