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方瑞都快哭了,向谢长安再三道歉,可是谢长安只是向他比了个闭嘴的手势,然后头也不抬从工具箱里拆出改锥、尖嘴钳,相当……有模有样地用千斤顶把车底盘撑了起来。
方瑞和造型师两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谢长安这是要……修车?
自己修?
不先下个视频看看教程的那种?
不是,关键是,这位生活不能自理的哥哥不久前甚至连洗衣机都不会用,他哪儿来的自信去玩轴承和扳手啊?
荒诞感当下就是直往脑门上冲,方瑞还没来得及上去拦,就看见唱歌要命都能出场费百万的谢长安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下到了车底。
造型师喃喃:“他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其实那车子看着危险,实际只是冷却系统出了一点小问题,谢长安一边听声一边拧螺丝。
“小心——”
从车边上蹲在那探头往里看的人只看见车底盘开始淅淅沥沥地渗液,淋在谢长安脖子和胸口,脸上也溅上了些。
机油渗漏,正逢高温,那是非常危险的。
谢长安鼻端萦绕着淡淡的酒精味,他睁开眼睛,不疾不徐很快将所有打开的位置复原,利落地从车下出来,接过助理紧张地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
他看见那两人脸上夸张的担心表情,扯唇笑了笑:“只是冷却液而已。”
谢长安站在耀眼的阳光和车身金属反射的强光下,每一根蓬乱的头发丝都被风和光宠爱着,额发和鬓发都被汗水打湿。
坊间总是传得神乎其神,说他真美人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在场的两人愣愣的看着这冲他们微笑的人,这个洗脑包是被破了,可是他们觉得谢长安额头沁出细细汗珠的样子似乎更美,更像一个和大家一样,在为生活而努力的人。
和这一刻的震撼比起来,“他怎么会修车”的震惊反倒是被遗忘了。
谢长安把防冻液加满,抬头见那两个人不上车还盯着自己看,仿佛傻了的模样,诧异道:“怎么,你们没见过人加防冻液?”
“不是。”方瑞念诵了三遍我是打工人我绝不追星,才缓过劲来,问道,“只是奇怪,您是怎么学会修车的?”
这样看来,先前他挂错档,还真有可能是老板听声音听出来的。
可是他只载老板去上过演技培训班、声乐培训班、舞蹈强化班,没上过什么机械修理班啊?
谢长安揩干净手指,轻笑道:“当然是自学成才。”
方瑞:……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老板吗?车都不会开的人会修车,自学成才,您咋不上天呢。
谢长安只是淡淡的笑着,望向远方天空与道路的分界线。
有那么一个世界,他是从生下来四岁就开始学车,15岁打破所有纪录拿到超级驾照,终其一生在围场驰骋,最后死在赛道上的f1车神。
他曾逛自家后花园一样巡视围场,也曾在北半球极夜的雪地轧过皑皑白雪,和他的领航员孤单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四野,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他自己拆装过车里每一个零件,改装过所有驱动,甚至开了一家厂造只有自己爱用的轮胎,他怎么会不会修车呢。
可是当一切成为记忆,便不足为外人道了,只能化作轻笑里一声轻飘飘的“自学成才”。
做的一切都只为回家的谢长安在这一刻有一瞬间的惘然,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潇洒地朝两人招了招手。
“该走了——上车吧。”
·
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飞机——这里指的是谢长安本人,不包括他的助理和造型师。
原因么,当然是他们跑得太慢了。
“我跟……不上了……老板……”快要断气的方瑞用最后的力气加速追上谢长安,递过行李箱就走不动路了。
“我也……呼哧……呼哧!”缺乏体育锻炼的造型师早早就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