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第四天
外门与内门,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令梨去年和同辈修士下山团建捉水鬼,带队的便是一位内门弟子,全程高高在上端坐于法器之上,冷眼瞧着令梨等人灰头土脸将河域清扫干净,任务报告上却给自己报了头功。
同窗敢怒不敢言,在河水里泡了一天冷水浑身湿哒哒的令梨没说什么,安静拧干衣角的积水。
宗门统一发放的道袍不防水,大多弟子会额外花费灵石给自己置办几套法衣,令梨则一身初始装备穿到了现在。
“难得下山,何不寻个饭菜滋味不错的酒楼松快松快再回去?”几个外门弟子互相招呼道,也叫上了令梨,“令师妹也去,好歹把道袍烘干。”
说话的人显得有几分尴尬,盖因只有令梨一人浑身湿透,其他人见河中淤泥浑浊不堪,又心知领队的内门弟子必不会公平记功,皆懈怠偷懒四处摸鱼,令梨一个人不声不吭地清理了大半个河域。
“多谢赵师兄好意。”令梨用袖口擦了擦本命剑的剑身,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我的剑在水里泡了太久,急着寻城中铁匠再度淬炼一番,改天请师兄喝酒。”
赵师兄看了眼令梨手中破破烂烂的长剑,眼中同情之意更甚。
剑修最重要的便是一柄本命剑,不说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好歹也该剑身光洁明亮,怎么会有剑修带把破烂剑,还像哄孩子似的抚摸坑坑洼洼的边刃?
令梨背着剑隐没在人群中,却没像她说的一样着急去找打铁铺。
她揣着几枚铜钱在凡俗集市上寻了个卖烧饼的小摊,坐在条凳上边和摊贩闲聊,边啃完了两个白糖馅的馅饼。
“这么说,那位仙子住进了缥缈楼?”令梨捧着小摊贩白送的凉茶喝了一口,很感兴趣地问,“倒也是,凌云剑宗在缥缈楼注了资,内门弟子打尖住店都有折扣。”
“咱知道!好些前辈喜欢咱家的烧饼,咱去缥缈楼送过好多次外卖。”小摊贩拎着茶壶又给令梨满上一碗,“咱爷爷是练气期修士!能用手机!天天替咱在网上接单,生意可好了。”
手机——全名“上玄天道下落黄泉通识道法神器”,修士特供,引气入体阶段的小后辈尚且无法沟通天地灵气,等一跃进入练气期才能接触多姿多彩的网络生活。
凡人用不了手机,仍维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
令梨端着茶碗,夕阳下剃了青头皮的牧童挥舞柳枝驱赶牛群走过潮湿的泥土地,挑了两担胭脂水粉的货郎放下扁担竭力向路过的小娘子吆喝生意,卖烧饼的小摊贩收拾凳椅准备归家,几块没卖出去的冷了的烧饼是他今日的晚饭。
她将茶水一饮而尽,留下几枚铜板在桌上,负剑离去。
城中,缥缈楼。
“我知游此多灵仙,缥缈月中飞下天。”
赖兰黛望着窗沿边洒入的银白月光,不情不愿带外门弟子下山的心情总算舒缓了些许。
“不过是个捉水鬼的任务,若不是瞧它学分给的多,谁稀罕。”赖兰黛轻哼一声。
凌云剑宗有严格的学分制度,修士们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闯过入门考核,等待他们的便是无止无尽的修学分。
听长老论道讲课、完成课后作业、训练场签到打卡、课外实践活动……每年都有修不够学分的弟子在年末清算前破财找代练,否则人家新年大口吃肉喝酒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只有冷冷冰冰的小黑屋思过崖。
内门弟子不像外门弟子一样被诸多琐事缠身,他们有权利优先挑选学分多又轻松的任务,轻轻松松完成指标。
“可惜任务报告不能用电子版,必须手写,也不能请代笔。”赖兰黛挽起袖子,笔尖沾墨,“先把头等功劳分给我自己,劳累我下山看护一群外门弟子,第一等功自然是我的。”
至于是“看护”还是“干看着他们干活”,其中的区别就没必要写在报告上了。
“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