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
自然是有超出同龄人的稳重,为人处世得朝野内外赞颂,除了偏宠萧姨娘,实在寻不到一点疏漏。
“这……夫人也是心疼姨娘,这偌大的院子,两个丫鬟实在不够,挑的都是轻手轻脚的,绝不会扰姨娘的安静。”领头侍女说道。
厅内有青瓷落在紫檀桌面的响动。
昌二语气更硬:“世子爷的吩咐也不听?府里缺你们伺候吗,这山尽阁缺不缺人,世子不比夫人清楚?”
侍女讷讷不敢说话,一群人就这么被遣回了卜梅园。
梅若春看着回来的人,面色一时青白交加,指甲几乎掐破手心,哪家的主母想她这么没脸!
但江希晏可不管这么多。
山尽阁会如此僻静,一来是萧兰烬不喜见人,二来江希晏也常常要从此处出府,才可不动声色,掩人耳目。
外人只以为他在跟妾室厮混,可身为有篡位之心的臣属,他每日私下里都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人要见。
如今江宁织造总管这个肥缺空下了,江希晏自然要和朝中的自己人商量,该推谁上去。
他要的不只是孙公公那一块肥肉,还要这只能不断下金蛋的母鸡。
如今私下都道,永丰帝若是薨了,只怕会得“荒”的谥号。
外内从乱曰荒,好乐怠政曰荒。[1]
永丰帝登基以来,荒淫无度,任用奸宦,不理朝政,整日贪图享乐,游幸园林,在位十三年,整个大周急转直下。
曾有上百臣子跪在宫门请他上朝,却被他一道口谕尽数绞杀。
若这是永丰帝自己的意思,江希晏还能他夸个阴狠毒辣。
可软弱昏庸的皇帝又哪里会张口就要了这么多臣下的性命,不过是睡得迷迷瞪瞪,冯岩的干儿子哄他说了一句:“杀,统统杀了。”
等睡足了起来一看,宫门外人都杀完了,血腥味都飘进内殿来了。
冯岩的干儿子进来得意地说:“都照陛下说的办好了,那上百臣子俱已杀光,尸身整齐叠码在元和门外了。”
废物皇帝听了吓了一大跳,连出去看一眼都不敢,推说自己被个小太监哄骗得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就杀了。
最后也只是推出来几个替死鬼。
此等滑稽之举足可载入史书,供万世耻笑。
有这样一个被佞宦裹挟着走的皇帝,整个王朝由上至下,做派变得愈加荒唐奢靡,底下的百姓却过得水深火热,匪患丛生。
短短十三年,大周就弥散出了日薄西山的气息。
这个时候,有野心的人自然不会甘心听命庸帝。
自江希晏的父亲掌握住的大周强兵起,一些小动作就已经悄悄展开,多年苦心经营,江希晏绝不容许自己失败。
阻碍他登基的绊脚石,都是被无情地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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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绰玉养了两日的病,钱石榴就带她去见了孙嬷嬷。
孙嬷嬷没有让她签卖身契,还准她一日假出去打听自己夫君的住处,温绰玉感激不已。
她头一次穿上侍女的衣裳,低头摸着衣袖走神,往后就要自称奴婢了……
从小姐到奴婢,温绰玉不可说不委屈,但也安慰自己,她没签奴契,只要找到夫君,报了护国公府的恩情,就能和夫君回苏州了。
带着这样的希望,温绰玉出了门。
一出来就是万寿街,一路打听过去,温绰玉终于见到了代写书信的摊子,是个老先生。
“萧兰烬?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老先生摇了摇头。
像一个装满糖的罐子摔到了地上,期望四下散落,温绰玉有些不知所措。
“他来你这儿写过信,你的笔迹我都是认得的!”她急得指了指他揽客的幡子。
“姓萧,大概就住这附近!”
“是寄去苏州给他夫人的!”
她不停说着,试图唤起老先生的记忆,害怕让声音染上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