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幸好天色昏黑,加上赵奕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侯府的丫鬟婆子小厮们没几个敢细看。
偶然看到了一两眼,也只以为少夫人体弱,在这更深露重的秋夜扑了风,身体有些不适,才要依着世子行走。
加上两人都长得清雅,没人会往那些不着调的事上想。
一路穿花度柳,经了亭台楼榭,回到东院,青绫袄儿的银屏跑了出来迎接,手上还捏着一把拂尘,“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我有事……”
眼往少夫人身旁的世子一瞥,她忙不迭合上了嘴,老实本分地站到少夫人一侧。
在旁人面前,李素织难免求个礼仪周全,轻轻推开赵奕,对银屏说:“进去说,外面站着风大,在外拿着这个也不像话。”
赵奕正是畅意之时,此刻便是李素织朝他心口捅上一刀只怕也不觉心痛,只会问她累没累到手。
他背了手,慢条斯理地跟在狠心丢下夫君、却侧过脸和个丫鬟说话的冷娇美人身后,捻着手指指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进入耳房,淡雅清芬拂面,炉也起了,茶也沏了,几道帷幕床帐都用银钩勾起,瓶鼎匣罐都摆在平时位子上,却有焕然一新之感。
银屏把拂尘插在瓶中,擦了擦手,奉上热茶,说眼见着一年年大了,不如打发珠锁回祭酒府为好。
椅子上原有些寒凉,搭了椅袱垫着也还好,赵奕坐在炕上,李素织没跟过去,向椅上坐了。只有一点不好,得忍着他看她。
李素织接过茶,托在掌上没有喝,只揭开茶盖嗅了嗅茶香,茶杯半挡了脸,问银屏还有什么别的缘故没有。
坐在主仆之后的赵奕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学她端起茶盏,敬了一敬,动作流畅自然,一看就知道家族底蕴不浅,温雅得不像是刚才那人。
云鬓微微一动,李素织挪开眼,听银屏在那揪着帕子说:“她老子娘、哥姐兄弟都在那边。我打她窗下经过,听过一言半语,说是在我们这里一年到头见不上几面,不是白白耽误吗?就想着她和我不一样,家里人都在,能回去也没什么不好。”
原是个很好的理由,可她不擅说谎,一个劲地不自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李素织对她很了解,知道她这样必有不对,加上赵奕在一旁,想着之后再问,便说:“你说的不无道理,等闲了问过她的意思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万万不可!”银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指头卷着手绢绕圈,不由看了眼在炕上惬意饮热茶的世子。
李素织眉心一皱,似乎明白了什么,将茶托并茶碗放在椅边桌上,才要说些什么,只听外头窗下传来人声道:
“世子,锦衣卫大人们找您!说是圣上急召,要您速速入宫!”
夜里这样,该是发生什么大事。
赵奕神色不改,搁了茶盏,不慌不忙起了身,过来低下身在李素织耳边交代了几句,出了房门。
他叫她正院那边有请只说生了病,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周全稳妥到了极致。
等他走后,李素织耳边似乎还有浅淡热息,隔窗投去一眼,蕴了些担忧。
银屏看个正着,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把珠锁的事忘在脑后,好奇道:“从不见少夫人一举一动如此外现,难不成是世子撬动了心不成?”
李素织收回目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叫她备水。
……
坐在浴桶之内,背对着帘后银屏,丰盈乌发用松江棉布裹了,一只手臂支在湿润桶沿,手背抵着额头,李素织双目紧闭,似乎睡着了。
银屏用木瓢往木桶内“哗哗”添着凉水,一边不住朝这边看,很是为人打抱不平。
刚才她一替少夫人揭起衣角,就被腰间指痕吓了一跳——密密地挨在一块儿,红到现在还不消,可见当时用了多少蛮力!
这还不止,还有那难以言说之处,两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