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在不是立时赴宴。在李素织半扶半助下,赵奕躺在床上歇了。原本不准备睡下,从她身上传来的盈盈暗香到底叫他有了睡意,不知不觉陷入甜腻梦乡。
过不多时,也或许是过了一两个时辰,赵奕忽然长眼一睁,下意识侧过头环顾四周,找着人。在屋内没找到李素织的踪影,反而听到她压低的声音徐徐从帘外传来。
“……她与旁人不同,你且宽着待她,那个丫鬟也不必罚,拨去陪她做伴就是了……”
赵奕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朝帘外而去,经黄花梨衣架时,见外衣搭垂着,旁边有一件薄氅。只见他停下步子,闷哼一声,左臂微微扬起一定高度,做出取衣动作。
帘外声音霎时一顿。
不过几息功夫,李素织已经踅进来,托住他的手臂谨慎放下,略嗔怒看他一眼,“怎么不叫我?稍等一等,我叫丫鬟们进来。”
赵奕阻止了她,瞥了眼窗外天色,沉下声道:“约的时辰怕要过了,何必再耽搁?你放心,方才只是一时别住了筋,伤是无碍的。”
说着又想去拿衣。
李素织不免将他再挡下,无奈叹道:“又何必急这一时?罢了,若不嫌弃粗疏,我来。”
“那便麻烦织织。”赵奕顺口应下。
素掌取下外衣暂搭在了臂间,李素织望着他高大身形有些为难,欲叫他低些身子又怕不慎扯动伤口,只得绕到他身后,将外衣展开,努力踮起脚尖,将它披在宽肩之上,再绕回来给他平衣襟、理衣带。
心怀男女大防,她有意不碰到赵奕,可平日里从未这样照顾过人,动作不熟练,衣带更是系了三回才打好结,最不妙的是,指尖总会意外戳到他。
她为自己的笨拙红了脸,洁白如玉的脸上展露这样痕迹,清冷之余,平添两三分艳丽。
又将薄氅如前法披上,在他脖间系了一个同样歪扭不正的结。她退了两步看,愈发丑了,忍着赧意,“到底不擅这些,只好叫赵奕哥哥将就着穿。”
“怎会?如此快便好了,分明是手巧。”赵奕向来不吝称赞予她,这次自然也是一样。眼中神色分明也在说这一句出自真心,毫不作伪。
李素织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琴棋书画四样,前两样不说,书画她是通的,随意写写画画出来的东西,便比别人用心的好十倍,谁料做起这些来这样不顺手。
她略不自然地扭过身,刻意找起东西,“茄袋呢?”见陈在床边小几,挪步取了来,轻轻巧巧地缀在他腰间,叮咛了几句,“赵奕哥哥在外,可推的酒不要吃,不必为了和气伤自己身体”,
有人秉性便是谦谦君子,天生会做周全他人而委屈自己的事,李素织担心赵奕这一次也是如此,太过顾及他人,反倒伤了自己。
赵奕笑意一淡,可有可无地应了声。
衣裳饰物既已齐备,李素织便不再把他当一个伤者,只当他康健如常,与往日一般送他出了门。
……
下帖之人是定国公府世子郭伯陵。
一等一的家世,交友从来只看称不称心。入他青眼的,不拘贵贱称兄道弟;看不起的,管你哪家公府侯府出身,正眼不给一个,看不顺眼的,还会揪着人家脖子到暗巷打一顿。
这样一个恣意妄为的人,定下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寻常酒楼茶馆,而是描金勾银的金丝楠木游舫。
只见这艘流光溢彩的双层游舫靠着岸,纱灯悬梁,红毡铺地,笙乐之声从中隐约传到岸上。威风凛凛的家仆在画舫各处掌着长篙不动,旁的船只一靠近,便伸了长篙警告。
觑得来了一个英武身姿,早已侯着的家仆忙恭敬上前,将人迎了进去。
赵奕甫一踏入舱内,便见郭伯陵正拥着一个艳丽丰|乳美人喝酒,两人一起衔着只银酒杯。往这边倾一些,便入男人之口,那边倒一下,就润女人之唇。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