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
“池微,醒醒,我们到了!”
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自己,唐池微揉着睡眼打个哈欠,思维还有点迷茫。
莫婉无奈,用力搓搓她柔软的脸蛋,将她拉下马车。
被夜间凉风一吹,唐池微总算清醒不少,可脑袋却还在回味方才那个梦。
梦里,她看见叶游尘穿着在祈乐道碰瓷的那件白衣,无力地躺在榻上,而“她”在一勺一勺仔细地帮他喂药。
那个是有点模糊的梦,她不记得同叶游尘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的唇一张一合的,近而对她露出虚弱的笑。
屋内陈设看得眼熟,似乎正是瑞祥客栈的天字一号房。
不曾漏雨的天字一号。
真邪门,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梦见叶游尘?
难不成是她潜意识里的色心太重,在梦里暴露无遗了?
唐池微捂住脸,深刻反思。
呜呜呜,她明明已经很克制自己了,为何还会这样?
这回是上药,万一以后梦到更限制级的场面该怎么办呀!
额,不过梦还用讲道德观么?
她“斯哈”她的,又没别人知道……
“在想什么?”叶游尘瞧她正呆呆发愣,不由笑着问道。
唐池微冷不丁听见他的声音,小心肝吓得一颤,颇有种干坏事儿被逮个正着的心虚。
“这、这里就是玉啸县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唐池微装模作样感叹着,边活动筋骨边四处望,想随便寻点东西夸夸。
遗憾的是,此时夜已深,瑜洲又没什么夜生活,街上更无路灯照亮。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连片房屋糊成一团,啥都看不清。
唐池微硬着头皮踢踢地面:“呃,这砖不错,材质好。”
叶游尘陷入沉默,过了半晌才勉强夸道:“唐姑娘,眼力非凡。”
两人在黝黑的夜色里朦胧相望,有那么一瞬间,唐池微觉得这厮也挺不容易的。
是不是无论她做出多么瞎的举动,他都打算闭着眼硬夸啊?
看来撩人不单是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
啧啧……
“接下来换我带路吧,我知道黑狱在什么地方。”莫婉自幼生长在玉啸县,主动负责带路。
将载具隐到安全处藏好,六人放轻脚步,提防着夜卫的巡逻路线,朝那个传闻中固若金汤的黑狱奔去。
正所谓“无常勾命,生死定”,民间常用“无常”代称无极司的司徒,足见对此类人敬畏到何等地步。
或者说,嫌晦气。
县大牢里官差多,素日给人留下的印象大多庄严肃穆。
浩然正气,令宵小之辈胆战心惊。
可眼前这座黑狱所散发出的不祥气息,却让寻常人都想远远避开。
狱前置有数道木栅拦路,穿黑篷戴黑遮具的司徒守在各个关口。
更深处的墙面,雕绘着怒目圆睁的獠牙虎面,门前火架烧得旺盛,映得虎瞳如鱼睛似的白而无光,透着瘆人的寒气。
唐池微还是头次见到真正的司徒。
此时正值深夜,既无上司巡视也无平民路经,正是当差者最容易困倦懈怠的时分,偷懒喝酒、鬼扯闲聊也是有的。
然而似此等惰性,在司徒身上却荡然无存。
他们默然静立的样子像暗影、像磐石,也像木雕,可就是让她和“人”联想不到一块去。
就连矗在麦田随风摇曳的稻草人,都比司徒更有生气。
“这无常守得挺严呐,咱怎么进去?”柯邑一眼就看出棘手来,倒吸着气咂舌道:“门口那几个倒是能打得过,但万一被里头的察觉就难办了。”
卫明阳亦沉吟不语,绕着黑狱多方位打量,企图寻到能混进去的可能,莫婉两手绞在一起,心急如焚。
毕竟莫太守也被关押在内,父女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真是万分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