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彩头
离开镜园的时候,早桂的清香随风一起漾过来。
司绒身上的寒意迟迟不散。
阳光烘不暖她从心底里窜出来的冷,她没有看起来那么游刃有余,和太子的每一次交锋都像穿着冰刀在冰面起舞,要舞得漂亮,就要承担风险。
她成功撕裂了太子的一角面具,也付出了窥探的代价。
穗儿察觉到主子的寡言沉默,挑了一些京里的趣事告诉她,无非是谁家公子惹了什么风流债,京里服饰铺子又出了什么新鲜样式,有意思的是,司绒带来的两千匹芬捷马十分受高门贵族喜爱。
芬捷马四肢修长,线条流畅,毛发柔亮,不是最强悍的马,却是最漂亮的马。
一场秋雨过后,暑气渐散,空气新凉。
京里贵人们陆续办了几场马球赛,用的都是阿悍尔来的芬捷马,在漂亮之外,速度奇快,矫捷灵敏,虽然不能驮重物披战甲,但驮个人在赛场上驰骋是绰绰有余的,大大增加了马球赛的观赏性。
一时之间,成了京里的公子姑娘们乐于追捧的新宠。
因为芬捷马来自阿悍尔,长公主前两日还给司绒下了一张马球赛的帖子。
昙花台夜宴和城门口拦车这两出后,京里人默认了司绒与太子殿下梁子结得不小,哪怕她受皇室厚待,也给北昭带来了丰厚的礼物,但大家对她的态度是暧昧不明的,除开高家,没有人敢大张旗鼓地与司绒交好。
可长公主是淑妃所出,嫁的是裴国公之子。
淑妃娇媚受宠,与天诚帝有年少情谊,在后宫中的地位不如皇后,在天诚帝心里却要比皇后更重,这在她们的子嗣上也能看得出来,皇后只生了行六的太子一个,淑妃却生了大皇子、三皇子、十皇子与长公主,大皇子早夭,十皇子才八岁,她自然对三皇子封武寄予厚望。
所以说,淑妃党是与太子派天然对立的。
这是看中了阿悍尔的实力,朝司绒抛出了橄榄枝呢。
马球赛的日子定在五日后,正好撞上十二皇子生辰,十二皇子是宫里最小的孩子,才五岁,照理说是不过生辰的,撞在了一块儿,天诚帝便吩咐一起在丹山马场办了小宴,没对外说生辰,只说马球赛。
司绒脸色还有些苍白,伸手接了一捧阳光,说:“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这北昭地界儿,遍地是陷阱啊。”
“那公主去吗?”
“去,怎么不去,本公主与太子一贯不睦,淑妃娘娘的马球赛么,当然要去凑个热闹,”她转头又吩咐穗儿,“小皇子生辰,那就备一把阿悍尔小芒弓给他,挑最漂亮的。”
穗儿犹豫了一下:“小皇子年幼体弱,怎么拉得动弓。”
她合上手,把阳光拢在掌心:“现在拉不动,练练就拉得动了,越是体弱,越渴望强大,他会喜欢的。”
司绒送的小芒弓果然受到小皇子的喜爱。
五日后。
午后时分,天边的云朵洁白,一忽儿团在一块,一忽儿散成棉絮。
和丹山马场上的两只球队一般,聚时成云,散时成星,在球场上飞奔争球,男男女女,英姿飒爽。
周旁鼓声震天,彩旆飘飞,东侧的皇帐里时而传来叫好声。
五岁的小皇子封深在天诚帝授意下,过来朝她致谢。
小小的孩子一团稚气,生得真是瘦瘦弱弱,甚至有些怯态,一双眼睛小鹿似的,被突然炸响的鼓声一惊,差点儿就要摔倒。
真不像皇家出来的孩子。
稚山一把扶住了他。
小皇子脸红彤彤,虽然年纪小,也知道自己露了羞:“多谢司绒公主。”
此时皇帐里众人的目光都追在马场上,司绒让内侍给他搬了椅子,在身旁坐着:“喜欢这把弓吗?”
“喜欢。”他眨着大眼睛,连连点头,看内侍抱在怀里的小芒弓,露出天真的欢喜。
“会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