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尽管很不想面对现实,但迫于赵母的威慑,赵星野还是给文殊菩萨磕了几个头。
出了菩萨殿,赵星野犹犹豫豫地跟赵母请示道:“母亲,儿子突然感觉不大舒服,能不能先去马车坐一会儿?”
跟在赵母身后的大小姐赵握瑜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后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抱着双臂一脸冷漠。
赵握瑜一身侠士打扮,着深黑镶红边窄袖右衽的上衣,同色下裙,裙摆过膝,腰系布带,脚上是一双黑色绣金色祥云纹的紧腿长靴,靴筒鼓鼓,暗藏兵刃,头发束在头顶,插着一枚短簪,不画眉,不敷粉,不涂丹,却自有一种英姿飒爽的魅力,叫人一见难忘。
出于童年的某些夙愿,赵星野一直对于武林中人充满了好奇与景仰,当得知原身的姐姐赵握瑜正是一位女侠时,他很是激动了一番,眼睛里都充满了见到偶像的光。
就在他兴冲冲跟姐姐行礼问好时,赵握瑜只凉凉地点了个头,面无表情,更无同胞姊弟的亲近。赵星野被泼了一盆凉水,同时也知道了赵行冶在这位大姐心中大抵是不受待见的。
赵星野摸了摸鼻子,默默接受了自己人嫌狗憎的人设。
看出儿子心不在焉,赵母没有多留他,挥挥手允了,只是吩咐桃儿“照看好少爷”。
赵星野心想,恐怕是写作“照看”,读作“看管”。
辞别了赵母,赵星野放松了许多,走路姿势也渐渐放飞。
他甩着袖子大步流星走得飞快,腰间的玉佩玉环丁零当啷响成一片。
友仁友义二人有功夫在身,跟上他一点不费力,友义甚至连呼吸频次未曾改变。
但友仁惯爱耍宝,故意做出一副呼哧带喘力有不逮的模样来,小跑着追在赵星野身后一步远的位置上,口中还疑惑地问道:“少爷,你怎么突然走这么快?有什么事您吩咐我和友义去做就是了,何苦辛劳自己?”
赵星野顾不上理他,他现在最主要的目标就是赶紧离开普度寺。在这里呆的越久,他心中的那种不安就越重,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虽然离开普度寺也不一定就能躲过即将发生的事,毕竟依照蝴蝶效应来看,提前预知危险而做出改变,终究会因为时空的修正性质而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但有句话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能躲得过一时便算一时,躲不过一世就认命。
何况他也并没有真的预见了未来,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也不排除他疑神疑鬼多此一举的可能性。
临出佛寺时他有一次见到了那个戴帷帽的女子,这次两人离得比较远,赵星野便没让路,点了个头便走了。
女子没料到赵星野走得这么急,抬到半路的手又只能放了下去。她抿了抿唇,帷帽下芙蓉一般娇艳的脸上浮起一片愁苦。
“罢了,”她想,“本就是萍水相逢。自己的事,终还是要自己来做决定。”
普度寺外设有专门的停车场,是一个宽敞的院子,拴马桩、饮马槽、遮阳棚应有尽有,还提供喂马的甘草和黄豆,贵客的马甚至可以单马单厩,并且享受专业人员刷毛服务。
赵星野的马没这个待遇,但也在棚子下面乘着凉吃着草,舒坦又惬意。
友仁去套车的时候,赵星野坐在路边歇息,刚才走得太快,不小心岔了气。
友义站在他身边,尽职尽责地给他挡着太阳,呼吸平稳得让他嫉妒。
明明走了同样的路,付出的体力是一致的,结果失态的似乎只有他自己。
习武之人的体质真是叫人羡慕,他也想拜个师傅,学两下拳脚什么的。
见赵星野毫无形象地拿袖子擦汗,桃儿皱了皱眉,拿出一张帕子递给他:“少爷。”暗中提醒他这样太有失礼仪了。
赵星野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闻到帕子上沾染着淡淡的香味,他显得更加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