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小天师
墨云翻滚,群星蒙尘。
佛像坍塌,瓦砾成堆的破旧庙宇横陈在郊野。有鬼魅的歌声由四下响起,在诡谲的狂风中越靠越近。
庙内半干不干的一堆茅草上,瘦骨嶙峋的尖下巴小孩儿被惊醒,却浑身被控动弹不得。只能瞪着双黑亮的眼,费力地望向身侧酣睡正甜,浑身酒气的人。
温度骤降,肌肤冷得像是要结霜。歌声逼近,在惨白的月色之下,小孩儿甚至可以看见恶鬼们偏飞的衣袂。
在长久的凝视确定身侧人无丝毫动作后,他不得不绝望又不甘地闭上充满讽刺的眼,等待死亡降临…
真冷。这是郁星来到这世界后的第一个直观感受。
费力地抬起冻僵的手指捏一个诀,在身周划下分割狂风的暖咒,再将歌声吵人却总是自信满满的艳鬼挥退。
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就只剩下了僵硬的四肢,上头的酒意,以及,身侧眼眸黑亮盛满惊诧的小孩儿。
“歇下吧…”
一个安神咒下去,小孩儿安然睡去。郁星扶着昏沉的头,将早已被狂风吹熄的火堆再次引燃。
而后在摇曳不停的光亮里,开始思考人生。
此方世界兼有妖魔精怪,却更有仙人修者。人族虽脆弱,但却始终能在上古大能划定的区域中世代繁衍,生生不息。
除却天道对人族性命保护的因果极严苛外,也少不了人族总有贤者辈出,能拜入仙门,有望飞升的缘故。
此时安睡着,呼吸轻微的小孩儿叫云凉,正有着万中无一的修道根骨,和洞察阴阳的一双眼。
若生在富贵人家,他定是早早便被遴选的仙门挑去,育为高徒。
但却仿佛是以此根骨为交换,云凉生而失恃 ,新进门的继母嫌他晦气,动辄打骂,整日将‘丧门星’挂在嘴边。
不仅如此。云凉的家恰好坐落在人族与鬼蜮的混糊界,这一村都是守界人子孙,世世代代驻守在界碑处。
而这片世代蒙昧的土地,仙者道人们通常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就乘云北去繁华的人族大京了。
于是根骨奇绝的云凉就在继母日复一日磋磨中长大,吃不好喝不好,好好的七岁孩子瘦弱如五岁小童。却从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直到原身出现…
揉一揉额角,郁星习惯性地向袖中掏取蜜饯,却只捞了个空,不由更加头痛。
原身这个大骗子,谢远山虽道貌岸然了点,前期却好歹也给春城提供了食宿,原身却在云凉的生活中没有起到任何正面作用。
近年来界碑不稳,妖鬼频出,但仙界却也派出了无数天师仙者为人族助力。
这群仙人们虽不是各个都怀揣师门至宝,但回死疗伤的单丸却从不短缺。
正是因此,冷冰冰的他们,成了寿数有常的人族稀罕的香饽饽,都想着得到馈赠,平白捡些年岁,哪怕一点也好。
而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些惯爱骗吃骗喝的人也顺势来了场‘李逵’模仿秀。
不是英雄偏称好汉,说得便是原身这种心术不正却又会些许偏门术法的人。
先倾家荡产备一身上等的白衣,再含上一口鸡血,‘恰巧’倒在偏远村落的路口。
最后,被人救起唤醒后,做出力竭模样,在众人面前,发出一道黑市买来的会消失的传讯符。
至此,一场仙人模仿秀便圆满成功。接下来,只要享受诚惶诚恐的讨好和供奉便可。
原身便是这样一个机关算尽的骗子,他先挑了仙人们不屑的界域村落,确保绝不会有真李逵来拆台。
而带上全村好处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再摸着自己费力理顺的银白胡子,留下些许吃不活却也吃不死的单丸,送上几句高深莫测的批语,便就能将所有人哄骗的虔诚无比。
带上个麻烦的小孩儿,其实原身也不想。只是凭多年坑蒙经验,云凉脖子上那块外貌极其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