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章漾是第二天下午四点钟左右才到的首都,她穿着一件浅黄小花纹绉绸中袖旗袍,料子是浅黄色的提花绸,上面有色彩显得俏皮的红色花点纹,收腰极好,那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似柳条一般。裙摆下开叉,行走之间,露出一截雪白纤细匀称的小腿,看起来又典雅又不失二十出头的少女的活泼。
只不过章年在车站看见这模样的章漾时,眸色却是微微一沉。
他倒是没什么兴趣观察着章漾身上穿着手工旗袍,他的目光在看向章漾第一眼时,就直直地停留在了后者的脚上。
虽说章漾跟着母亲早些年出国,但两人之间的通讯从来没有断过。每周的通话,和偶尔章漾的写信寄照片,章年也能拼凑出来章漾这些年的生活。她那么精致的一个人,现在从火车站里走出来时,脚上却穿着一双看起来不合时宜的拖鞋。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双露出来小脚上,还有刺眼的白色纱布。
当章年看见这里时,已经大步朝着章漾走了去。
章漾也看见了章年,她还歪了歪头,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回国,她和章年虽说有电话联系,但像是这么面对面,却是十多年来头一遭。她不算是自来熟的人,哪怕是对着同一时间出生的弟弟,在十多年后的重逢里,也觉得是有一层薄膜在两人中间。
章漾没有做好准备,但是章年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二话不说已经接过了她手中的皮箱,然后盯着她受伤的脚问:“怎么回事?”
当听见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时,章漾像是才找回了那么一点熟悉感,只不过章年这声明显带着质问的话,让她不得不干笑一声,“路上出了点意外。”
章年主动伸手搀着她,从前两人还住在一起时,可没少吵架打架,不过最后几乎都是以章漾的哭声终结,他少不了一顿竹笋扁肉。
“什么意外?”章年问,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自己跟章漾吵架,她一不小心自己没站稳,脑袋磕在了桌角上,雪白的额头上瞬间红了一片。都没破皮,但章漾哭声震天。她那么一个不能忍受痛感的人,现在看起来受了一点也不轻的伤,还这么风轻云淡,章年心里很不舒服。
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一样,小朋友会在看见关爱自己的父母在身边时,因为一点小事就敢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以求关注,成年人也会在最亲近的人身边,变得娇气。不论是成年人还是稚童,当在清楚地知道自己会被偏爱时,就不会假装岁月静好,只会展露最真实的一面。
但现在,在章年看来,章漾就在假装坚强。
他不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章漾最亲近的人。
有他在,比他早一秒钟看见世界的姐姐,就不需要任何伪装,不需要故作坚强。受伤了,在他面前就应该像是小时候一样红着眼睛。
章漾:“哦,就摔了。”
“骗人。”章年走了两步后,注意到章漾脸上细微的变化,应该是对方觉得走路不舒服,他就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她。
章年那双眼睛应该是遗传了谢瑜清女士,那双带着几分冷光的丹凤眼中,在看着章漾时,很专注。
最终章漾败下阵来,嘟囔道:“送妈妈的骨灰回了一趟无锡,中途遇见了人贩子。”
章漾说到这里时,抬头飞快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男子。果不其然,此刻章年的眼睛里的光,似乎比之前更冷了。那张原本看起来斯文英俊的脸,也布满了阴郁,看起来很生气。
可就在章漾觉得他是生气的时候,章年已经刚才从她手中拎过来的包都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蹲在她跟前,一点也没有在意他们现在是身处人流量巨大的火车站。
“你上来。”章年说。
他是想生气的,但是对着章漾那张脸,他真没办法生气。他就算是气,也是气自己,在章漾遇见困难危险的时候,自己没有在她身边。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