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
义感,趁着某日胡大人来焦家的功夫,偷偷去找胡知县,将焦家的隐情告诉了他。
“说实话……我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的内心想法可能也不止如此。或许我其实还想借着这个举动,在胡大人面前表现得很勇敢善良,希望他觉得我与众不同吧……”
媚儿恍惚了一下,稍作停顿,才继续往下说——
她道:“其实胡大人与焦家来往足有好几年,但是他起初看起来意气风发,而时间越长,就越显得疲惫。到我告诉他事情经过的时候,是两年前,当时他已经时常皱着眉头。
“我怕他不信,还偷出了一部分约莫是焦家账本的东西,交给胡大人。胡大人大略翻完,神情更加严肃。
“他跟我说,让我稍安勿躁,不要暴露自己的想法,他会处理。我自以为立了大功,事情应该就会到此结束,沾沾自喜,就在家里等着胡大人审理焦家的好消息。
“谁知道过了半年,焦家没有半点事情,反倒是胡知县,这么一个清白的好官,忽然死了!”
话音刚落,媚儿的眼角已经倏然流下两行泪来,止都止不住。
这件事显然对她冲击巨大,彻底颠覆了原本的观念,也击碎了她原本的天真。
谢知秋默然,只是从袖中摸出一帕方巾,静静地递给她。
媚儿当时大约只有十六七岁,一辈子没出过月县,知县老爷对她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官了,哪里想得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谢知秋不太确定媚儿当时是不是已经知道存在刘求荣这么个人,但她料想媚儿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不清楚吏部侍郎是个什么概念,不清楚这种官的权势与一介地方知县是云泥之别。
在谢知秋看来,这桩事情不能完全归咎于媚儿。
毕竟媚儿不懂官场弯弯道道,但胡知县本人应该多少是明白的。胡知县在做出某种选择的时候,恐怕就料想过后果。
这时,媚儿犹豫片刻,还是接过谢知秋的方巾,默默扭过头去擦眼泪。
她说:“那之后,我一直很后悔。我意识到我其实一直没发现这件事到底有多可怕,只是一厢情愿地将责任和危险都推给胡大人去承担,然后自己待在安全的地方,傻傻地等着青天大老爷来为百姓做主。
“如果不是我,胡大人又怎么会死呢?
“所以,我想弥补自己犯下的大错。月县没有胡知县了,但不平之事还有很多。胡大人这般前途无量,都愿意舍身险境,那我这一条贱命,还有什么可怕的?
“从那以后,我才偷偷学习识字,想办法缠住焦子豪,免得他到处糟蹋无辜的姑娘,重新收集焦家的证据,等候时机。
“以前以为自己学不会、做不到、不敢做的事,一旦忘记恐惧,就发现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成功。
“只是以我之力,现在这样也就是极限,要想做更多,实在太难了。”
媚儿的模样,终究十分自责。
谢知秋知道这种情况,局外人说什么大概都略显轻率,静默片刻,只道:“我明白了。我不敢向你许诺什么,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会尽量将涉事之人正法,让胡知县之死,还有你这些年的努力,都不是无用功。”
她顿了顿,又问:“你之前说,你将收集的一部分证据交给了胡知县。既然这些东西致使胡知县招致杀身之祸,那想必在焦家和刘求荣眼中,那些必定是重要之物。
“先前我们一直在衙门寻找类似之物,但并未找到。你可知胡知县将它们放在何处?还是说,胡知县死后,证物已经被焦家找到销毁了?”
媚儿忙道:“详细的我不知道,但是那些账簿证据肯定没有回到焦家手上。胡大人死后,焦家也找了很久,但一直没有线索。这事被焦子豪当作心腹大患,隔三差五就要念叨。
“胡大人应当是将东西藏起来了,只是他并未将地点告诉我。”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