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守灵（2）

殷岚自幼就能看到很多正常的同龄人看不到的东西。

小时候的他最初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因为比起偶尔会抱团捉弄他的那些小朋友，那些只能待在阴暗角落里，长得多少有些奇形怪状的“朋友”对他的态度会友善得多，在父母都忙于工作的日子里，这些“朋友”是他最好的陪伴，而作为交换，只是他需要把自己的零食和玩具分一点给他们而已。

事情发生变化是在殷岚五岁多的某一天。

那时候正值幼儿园放假，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父母带着他跟邻居一家一起去山里消暑游玩。就在大人们忙着搭露营帐篷的时候，殷岚看见某个和自己个子差不多的小孩站在树荫下朝他这边招手。

“这边有小溪，可以抓螃蟹和鱼哦。”

殷岚听到那个小孩这么说，于是他没有多想就开开心心地跟着对方走了。广原市周边的山林其实不算茂密，但对于一个五岁多的孩子来说灌木丛也可以算大树了。殷岚在树荫下走着走着，发现虫鸣声都渐渐听不见时，不肯再走。

“我走累了，你说的小溪在哪啊？都没有水声。”

“嘻嘻，在你脚下呀！”

陌生小孩笑着说出这话的同时用力往殷岚背上推了一把，他脚下一滑，瞬间踏空，掉进了冰冷的水中。

等到殷岚恢复意识时，他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了。据父亲说，当时邻居家的小孩忽然看到他和空气说话，觉得奇怪跟在他后面，见他越走越偏僻觉得害怕跑回去叫大人们，这才及时救了他一命。

但凡父母再晚几分钟赶到，殷岚就要淹死在灌木掩盖住的暗河中了。

逃过一劫的殷岚一边哭一边把自己的遭遇如实告诉了父母，可不管他怎么说，其他人都表示没见过他所描述的那个陌生小孩。

“那附近没住人家的，一个小孩子不可能自己跑到山里玩。你也许是中暑了，好好休息吧。”母亲温柔抚摸殷岚的头发，轻声安慰，但她与父亲交换眼神时，脸上却写着明显的担忧。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殷岚也记不清了，只是自那之后脑子里多了一个印象——有声音对他说：你们不是同类，不能一起玩，以后再见它们，要当做没看见。

那不是父亲或母亲的声音，是谁呢？

“喂……”被殷岚拖着往灵堂走的诸华忽然停下脚步，低声对他道：“你有没有发现哪里奇怪？”

刚从回忆中回神的殷岚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诸华继续道：“去灵堂……有这么远吗？”

他们之前休息的房间离灵堂按理说就是百米不到的距离，不然殷岚刚才也不可能看得见有人进灵堂，但现在他俩出门都走了几分钟了，灵堂那边的烛光感觉却还是那么远。

“而且我怎么听不到欣哥他们打牌的声音了？”越说心里越慌，诸华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来时路，却见身后一片漆黑，好像天地间此刻只剩下他和殷岚！前方灵堂那几点烛光，如同黑暗中蛰伏的野兽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们。

赶在诸华慌张叫破异常之前，殷岚鼓起勇气向前迈步，强作镇定道：“是我们走得慢，再加上夜晚的殡仪馆照明少，所以心理上会觉得距离远。至于堂哥他们，大概是困了休息一下吧，别自己吓自己。”

真的吗？我不信。

心里觉得这个表哥就是在忽悠，诸华却也只能说服自己相信，匆忙跟紧殷岚的步伐，唯恐再把这唯一的同伴搞丢了。跟着跟着，他就发现殷岚走路有点奇怪，走着走着就停一下，或者让开一点点，好像在回避什么似的。

不不不，别细想了，大概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路。

诸华甩了甩头，明智的选择保持沉默。

事实上殷岚的确在绕开一些诸华看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的长着长长的角，有的拖着条蛇尾巴，还有的头上长了四双眼睛，怎么看怎么像志怪故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