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o Days(白鸽) -
回来路过2022时,她短暂地停了一下,留意门内动静,悄然无息,孟頔也许还没有醒。
陈弦盘坐在落地窗前吃喝,用夕照下饭。
期间她翻出孟頔拍摄的落日图作比较,想看看有什么不一样,最后结论是:画面相似,但不相同。
七点,男生的微信准点而至:现在走吗?
陈弦还是两个字:出发。
出门刚巧跟孟頔碰头,他正在关门,陈弦匆忙叫住他,将手里的纸袋交出去:“我多买了一份贝果给你。”
孟頔顿了顿,接过去。
陈弦说:“你肯定还没吃饭。”
孟頔没有像早上那样避而不答:“嗯。”陈弦说:“路上啃吧……不过已经凉了,口感会打折。”
她话语里的“啃”字惹人发笑,孟頔弯弯眼:“谢谢。”
走出楼道,斜阳已逝,暮色四合,孟頔开始拆那份贝果,袋子声音窸窸窣窣,陈弦听在耳里,偷偷扬高唇角。
因为住宿的地方离江滩很近,两人全程步行,走得不紧不慢,沿途孟頔吃完了那份贝果,他进食的过程很安静,不主动交谈,也听不到任何咀嚼音。一时半会找不到垃圾桶,他就把包装纸叠了几道,收在宽大的裤袋里。
江城的夜晚温度依然很高,限电的江滩也少了往日的绚烂,但吹风漫步的人不在少数,热闹地散落在码头上,草荡间,夜风里。渡轮于江上行,水中有广厦,有大桥,粼粼熠熠。远处有小小的人影顺着江岸夜跑,也有成双结对的款款而行,像是动态的沙画。
许多小型鸟类在天上飞,振翅频率急促,陈弦仰头仔细辨别,没看出个究竟,就问:“那是什么鸟,晚上还飞这么勤。”
孟頔说:“是蝙蝠。”
晕,陈弦拽回视线。
坡下是有些人在骑行,双人的,三人的,就是没单人的,也不知道是从哪过来的,陈弦提议:“我们去找找哪里能租到自行车。”
相当古怪。
这是陈弦第一次骑这种引人注目的双人自行车,她在前面,孟頔在后面。
讲话还要费劲地扭头。
“你感觉怎么样。”骑出去五米,她不自在地问。
孟頔说:“还不错。”
“你以前骑过这种车吗?”
“没有。”
陈弦说:“我现在有些后悔了,感觉路人都在看我们。”
孟頔说:“往前看,别在意他们。”
克服心理障碍的过程并不长,越往静处走,灯盏愈暗,人烟也愈发稀少,柳枝摇曳,夜风阵阵吹拂。
中途有栋建筑异常醒目,顶楼悬接着球状的空中餐厅,像只金色的话筒,在采访江城的夜空,此情此景,此时此刻,还有当下的感受。
“如果我放手,你能控制方向吗?”她回头问孟頔。
孟頔怔了怔,握牢自己跟前的把手:“应该可以。”
于是她放心地这样做了,张开手臂,尽情地被风拥裹——哇哦——她在心里嘶喊着,T恤鼓起,仿佛起飞,她变成了白色的气球,漂浮到江面上,漂浮到江水里,漂浮在江城湿热的夏夜。
这种梦幻的感受持续到二人到家上楼。
出了电梯,四周骤暗,陈弦顿足,奇怪地东张西望:“怎么这么黑?”
孟頔重咳一声。
陈弦侧身看他。
他判断:“走廊的感应灯好像坏了。”
“这个小区还行不行了,”陈弦打开手机电筒,一边探路,一边嫌弃地碎碎念:“密码锁坏,感应灯坏,还有什么是没坏的。”
廊道逼仄,孟頔跟着她走,唇角微勾。有一秒钟,他下意识地想接:我们。但他克制着,没有开口。
他注视着正前方的女生,光在她周身晕开,这个夜晚,他见证她翱翔过,又变回收拢羽翼的白鸽。
孟頔越走越慢,也离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