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昭昭天命

她那如机器一般理性纯粹的性格，让她很容易接受自己的不足和缺陷，客观冷静地面对这一问题。

“蔚蓝星的环境太差，无法让人晋升到加马阶以上的道途，我的寿命应该也快到了。”

N4抬起手，掌心中弹出细密的纳米聚合物触须，将她的眼球从眼眶中摘了下来，她一边拆开底层的结晶体，往散热神经上刷着硅脂，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

“冥迹重工已经没有新的加马阶可以接替我，‘先驱’之位会在几年后空缺出来，董事会最好早点做好准备。”

“系统显示，加马阶的生化身躯，我们的库存还有两具。”

“这不是身体的问题。”

N4重新装上眼球，视神经重新连接，翠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一下子从一个高分子聚合物，变成了实打实的生命。

“我的思维在不断地更换殖装、移植思维的过程中，逐渐变得衰弱。以我的智力水平和大脑开发程度，我本该清楚地记得239年前的哈拉穆特实验室爆炸事故——然而现在，我开始澹忘了。”

N4揉了揉太阳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大雪：

“人是无法永生的。死亡是造物者为人类安排的一种自然的、需要的、普遍的灾害。”

“您是否有考虑过重新移植大脑？”

合成人双眼亮光，通过脑部的量子计算机给出了一个建议：

“通过培养舱重新用您寄存在精子银行和卵子银行的库存，重新克隆一个身躯。”

“无意义。我的一生已经上传过无数次意识，更换了无数的身躯，移植的脑细胞也早已繁殖了百千万亿次，每一次的传递，都在累积我个人的一种状态。”

N4冷澹地说道：

“那就是——混乱。我的意识强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它的信息熵即将达到峰值，而如今的技术，再也无法消除掉。”

“凡人不可永生，不论是数字意识上传，还是重新更换肉身，我的端粒体和染色体一切正常，但意识的混乱程度即将达到最大。”

“我可以肯定，这是蔚蓝星的超凡知识无法解决的问题，只有GTB手里也许存在的【生化师】精尖知识，或许有可能改变。”

这也正是为什么她要派遣特工入侵GTB总部，窃取超凡知识。

不过，既然集团最优秀的须澜行动组都已经失败了。

“没有先驱的领导，冥迹将走向败亡。”合成人秘书说道。

“天命如此。”

直到知道自己大限将至，N4依旧保持着平静冷漠的态度。

她不在乎任何人的生命，甚至是她自己。

“我去为您申请丧葬活动，按照您的遗愿，执行解剖，封入库存。”

秘书颔首，暂且退下。

N4凝望着窗外的世界。

作为一个理工科出身，执掌科技重工集团的顶级学阀兼财阀，她对于美的追求几乎没有，一生没有在意过自己的穿搭打扮，个人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消遣娱乐，更多的钱都被投入到运营集团的工作事业中。

直到现在，死期迫近，她却常常观望着窗外的大雪。

在半开放式的屏障发射器下，冥迹总部没有那种虚假的太阳，而是静静漆黑的雪夜。

这有什么好看的吗？旁人不解。

是啊，没什么好看的。

即便是N4，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现在常常这么做。

就在她沉默地观望着雪景之时，办公室的大门又突然间被敲响了。

笃笃笃！

“先驱阁下，出大事了。”

门外急切地三联敲门，大声呼喊。

N4依旧纹丝不动，坐在原地，观望着漆黑的夜雪。

“先驱阁下，阿尔博林塔，阿尔博林塔！”

N4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阿尔博林塔怎么了？”

“阿尔博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