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瀑布
“对不起,徐行大哥,我不该任性的,我这个人,说话不过脑子,我...”
宁宁的眼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从略带婴儿肥的脸蛋两侧滑落。
更咽的声音,让徐行慌了神。
先前的宁宁,一直是个调皮捣蛋的臭丫头,喜欢捉弄人,喜欢要求别人,做这做那。
可这次,徐行却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无比的悔恨。
那一副做错了事,想要设法弥补,却又不知从何开始的委屈模样,真个人见可怜。
“宁宁,其实这种事,根本不怪你,只是我同母亲这些年来,相依为命,勉强度日,早已经不敢有别的奢望了。”
“若是你当真要习武,我可以偷偷摸摸的牵线搭桥,只是莫要让你爷爷知道了,他这个账房先生,可凶的很。”
徐行真诚的看着宁宁,他觉得,纵然自己不打算习武,可毕竟常年与精武堂来往,里里外外都透熟。
“算了吧,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药房学徒吧。”
话音刚落,宁宁就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徐行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回过身来,继续扇着炉火。
入夜。
明月当空照,酷暑的热息,却毫不退让。
对于贵族而言,是凉爽又惬意的夏夜。
对于平民而言,是昼夜不分的大锅炉。
“母亲,我回来了。”
双臂拖着木板车的徐行,临门一脚,踢开了破旧的木门。
回身去搬车上的冰桶。
不多时,徐行接连把二十几桶冰,运到了堂屋里。
“灿儿,你回来了?”
母亲强忍着胸口的闷痛,从咽喉里挤出了一句话。
“母亲,先生说,你要静养,不可多说话。”
看着卧榻上,面目苍白的母亲,徐行端来一碗汤药。
随即用勺子一口又一口的给母亲喂药。
这些,无非是煎过水的药渣子,可毕竟药性还有残留。
徐行的记忆力,异于常人,短短半月,就能记住千余味药材。
这药罐子里的药汤,都是些解暑消火,活血化瘀的上等药材熬煮出来的。
固然无法滋补母亲虚弱的身子,却能够吊着性命,让母亲勉强活着。
“灿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若是为娘的,有个好身体,绝对不会让你受这般苦的。”
“还有,想来要是你爹当年...”
前面的话,徐行都可以一笑置之,可言至于此,徐行却也难免皱眉头了。
“母亲,你又说这些话,儿子照顾母亲,是天经地义的,只是莫要说什么爹不爹的,我徐行生来就没有爹,还管他做什么?”
如果是其他事,徐行对于母亲,都是百依百顺,从无二话,但只是有关于父亲的事,徐行是极其忌讳的。
“唉...”
母亲闻言,却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神情中,满是遗憾和无奈。
喂了药,徐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食盒,里面装的是肉饼。
账房先生施舍给他的,他没舍得吃,带回来给母亲。
“灿儿,你吃吧,这肉饼,为娘的,吃了也是虚不受补。”
母亲这般说道,徐行倒是当做没听见一样,回道。
“母亲,我去河边冲个澡,马上回来。”
见徐行这般,母亲也深知其意,欣慰一笑,开始慢慢的吃着肉饼。
燥热的夏夜里,堆满堂屋的冰桶,排解着热息,也排解着内心的烦闷。
肉饼,水。
昔日的徐家千金大小姐,如今也只是个落魄村野的苦命人。
皓月之下,徐行头顶着瀑布,感受着极致的凉爽,仿佛周遭还未散去的热息,与他毫无关系。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所谓的六月火风,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