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兰泽的香囊最后没有送出去。
晚上他坐在马车上没有再乱动,一路无话地回府,夜晚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谢景庭站在尸首前的模样。
甚至晚上做梦地上躺着的尸体变成了他自己。
春池节的晚会,他记得的不是京城夜市的繁华与舫船上的盛景,满脑子都是船舱里死去的歌女与侍卫。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谢景庭烦他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在谢景庭面前。像是他对姬嫦那般,日常躲着谢景庭,绝不再上前凑。
兰泽和下人们住在一起,每日干一些杂活,马上要到了他去国子监的日子,他便多干一些活,准备为自己攒一些银子。
原先他去学堂蹭课的时候,娘亲会给他带肉饼和水壶,水壶里经常装着的是掺了水的羊奶,娘亲还会给他几文钱,用来给先生买茶水。
兰泽不知道国子监的规矩,准备些银钱总是没错的。府里会有一些散活,做完可以拿去跟管家换钱。
有一些是兰泽能做的,比如采莲池里面的露水,他天不亮便早起,一日最多收集两小瓶,可以换几文钱。
还有便是给侍卫洗衣服,锦衣卫奉例高,有些自己不愿意洗衣服,便交给下人洗。
兰泽在家都是他洗衣服,娘亲身体不好,自然不能让娘亲干这种粗活,洗衣服他还是会的。
他这一日照样抱着一盆衣服回去,和他同行的还有两名侍女,侍女一个叫如意,另一个叫如礼。
这条路通正殿,兰泽帮如意如礼抱了些衣服,这会他注意着衣服不能掉,没有注意到远处的人。
直到如意和如礼行礼,一声“见过督主”,兰泽把衣服放到一边,也跟着行礼。
他的视线只能看到一角衣袍,以及一双黑色的靴子。
兰泽没有抬头,春水没有那么暖和,泡的时间久了,他的一双手有些发红,他视线还放在衣服上,若是掉下来了他还要再洗一遍。
眼角扫到那一双黑靴略微停顿,然后便走远了。
兰泽略微松口气,他把衣服送到了侍卫那里,晚上数钱,自己已经攒了一小袋铜钱。袋子看起来鼓鼓的很圆润,实际上这些铜钱换成银子便少了。
“兰泽公子,督主要见你。”侍卫在外面敲了三下门。
马上他就要被送去国子监了,谢景庭并不是完全不记得他,这般想着,兰泽心里隐隐有些高兴。
他于是把钱袋子放下来随侍卫去了谢景庭那里。
他在路上想着兴许谢景庭会叮嘱他一些,像娘亲那般,让他好好吃饭,在外面不要冻着,诸如此类关怀的话。
“见过督主。”兰泽动作有些拘谨,他心里害怕谢景庭,但是又有些期待,兴许因为谢景庭是第一个愿意伸手帮他的人。
他情不自禁地有些依赖对方。
谢景庭视线落在他身上,先是扫了一眼他的手指,兰泽手指略微蜷缩,细白的指尖映在地毯上。
“明日让常卿送你过去,国子监已经开始半个月的课程,去了之后,若是功课不懂,可以问同期的同学。”
“我将你安排在阮世子身边,你平日里只需跟着他,若是有事也可以找他。”
兰泽已经听闻,他相当于是给阮世子做伴读。
阮世子阮云鹤,定安候之子,原先一直在边关,年纪轻轻便上了战场,受封祁胜将军,传闻他性格顽劣桀骜,混名从边关传到京城,今年年初被老侯爷送回来,如今在国子监念书。
阮云鹤虽然顽劣,但是未曾传出来虐待下人,兰泽已经做好了打算,他与这种小侯爷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只需要安分守己便是。
他还在原地跪着,谢景庭只同他说了这么两句,剩余没有话音了。
谢景庭停顿了一会道:“不要闯祸。”
兰泽静静地听着,谢景庭担心他闯祸,是怕他又会带来麻烦。
他唇畔略微抿着,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