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塔塔的另一小说 人群走向深山
,迷迷瞪瞪看了看小闺女,说,哎呀,没想睡着了,给俺们再讲讲先前开头那个呗。小闺女笑了,说算了算了,讲个段子你们听。
啥段子?
好玩的。
能接上?
说不定。
说是寡妇门前是非多,自从丈夫累死,半夜三更总有人敲门,有的喝醉了,有的就是来占她便宜。在门外笑嘻嘻喊着:日头落了,开门赚钱,你男人累死了俺可累不死。
她也不生气,门一开,每次十块。
过日子,得要钱。
那时她正奶着孩儿,是个女娃娃,有时女娃娃哭哭啼啼,惹得他们扫了兴,骂骂咧咧,自己久了也心烦。最后不知道怎么的,竟听了他们的鬼主意,背着女娃娃送进了寺庙。下山时她滑了一跤,险些丧命,坐在树上缓神,一转头发现下面是悬崖峭壁。她吓得不轻,回家对着她男人遗像磕了几下大头,求他原谅,说年轻轻就成了寡妇,真真是命好苦呦,过日子,得要钱,养活自己都是难题,更不要讲孩儿啰,她实在没得办法喽……
遗像上她男人还是笑着。那是他工作时的照片,看起来像个干部,照片外一丝残留不舍的香火烟气向她这边围了过来,宽慰着她也取笑着她。年轻时候抽烟,死了闻香火,都是香烟,都是瞎球搞,乱搞……乱七八糟,她垂着头讲着讲着,声音小了下去……唉?你们咋都不吭气?不好玩吗?小闺女问。
讲的真好,呵呵呵,真好,有人勉强捧场笑了笑。一看到了饭点,眼看天气要下雨,有个人归家心切,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其他人跟着,匆匆忙忙地也都散了。临走前那个小闺女小闺女叫着的男人,背朝着她,挥着手。
她说快走吧,别挥手了,再见。
他回头惊讶地看着她。
她问你不是挥手向我道别吗?那在干嘛?
他说山里没讯号,手机摇一摇。
闺女有点想笑,但没能笑出来。
最后只剩下小闺女一个了。天昏暗下来,山里头冒起烟雨。她眼神一直不好,看不远也看不清,不敢贸然下山,只好找了块地避雨,扶着墙坐下,发了会呆,竟缓缓睡去了。
梦中只有感觉,心里不是心里,包含整个世界。小闺女无数次做过这个梦。就是这个梦,就是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总有一个人。一个僧人。他总带着一个木鱼,笼罩在一片黑色中,被阴影遮住了脸庞,有些阴沉。这个僧人和她见过的僧人都不一样。每当她想明白一个问题,他就会敲击一下地上的木鱼。咚。声音不响。闷闷的。
咚。
你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地方呆着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在了。
别人都走了,你不走。
我有执念。
执念什么?
空。
咚。木鱼又被敲了一下,她心一动。
她不爱敲木鱼。但敲木鱼总比敲敲自个儿的脑袋舒服很多。他说的还不足以让她听懂,即使寄居在她心中,也没有迁就她,去把话说得明白些。世人嫌弃他惹人嫌。她也觉得他不好相处。可这么久了,他也没有讨好谁的习惯。
木鱼持续敲着,随着一声声的木鱼,她的心一直在动。敲到后来梦境也松了,裂了,也开始动了。僧人敲了最后一下木鱼,椿木击出惊鹿般简短一声,很快被寂静掩盖。梦境的黑幕碎裂了,露出背后的一堵大墙。僧人起身,冲她迎面而来。他不言不语,走到她面前,停下,弯腰,把她托起,抱到墙面前。黄袈裟垂遮到脚踝,随脚步节奏摇摆。一扇门随着正数第十一块红砖的抽出缓缓打开,发出轻微的声音。这门在这扇墙中隐藏自己到了极致。僧人不紧不慢地抱着她,走进门去。
门内不见落日,天色暗得像是黄昏。一颗孤树立在中央,树干粗壮,淡绿色树叶,却有阴影围绕,显得不甚舒展。树上用青丝栓了木牌。刻着东西。木牌被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