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人相食

欧阳潇潇听得心中压抑，心想牧民们都饿成这样了，阿鲁忽还能作什么妖。

老人长叹一声，眼眶有些湿润了，说道：“阿鲁忽汗规定每个部族的牛羊全部共有，由族长统一交税；一切食品也都共有，由族长统一分配，每一户不许自行开伙，只能在部族食堂里吃饭。

以往族长是部族内推举，而现在则变成由上官指定。指定的族长为了能坐稳位置，总是多报牛羊数量，上更多的税，上面的官员也可以多贪一些。

上的税多了，食物就更少了，部族分配的食物只能是野菜加一点糠和成的团子。就这点食物，普通的族人也要被克扣，因为族长和他的亲友会占去大头。

每一户牧民都不许生火，我的小儿子有一次捉到了一只大老鼠，偷偷地烤熟了想给我们吃，但被族长的爪牙发现了。他们说一切东西都应该归族人共有，说他这是在破坏族人的团结，将他活活地打死了。”

说到这里，老人泣不成声，两个女孩也跟着哭了起来，欧阳鼻子也酸酸的，轻轻地拍了拍老人以示安慰，问道：“为什么我们说是窝阔台汗的使者，就有很多人想要杀了我们似的呢？”

“什么？”老人大吃一惊，又发现自己声音太大，马上压低声音惊恐地问道：“你们是窝阔台汗国的使者？”

欧阳茫然点点头，老人显然十分愤怒，但又不敢声张，低声怒道：“都是你们这些海都手下的坏人连年跟我们打仗，我们才失去了那么多青壮。海都手里也有那么多土地，为什么总想着要抢走我们的土地，抢走我们的牛羊和女人啊？不是你们，我们怎么会有大饥荒？”

欧阳一听懂了这是饥荒的“官方说辞”了，连忙说道：“大爷，我们不是窝阔台汗国人，你看看我和她是汉人，而她高鼻深目的，也不是蒙古人啊对吧。我们只是受海都的委托，来跟察合台汗商议结束这场战争的。我们只是受人之托，也没有参加过战争。而且……其实这两年并没怎么打仗啊。”

老人这才将信将疑地住了口，欧阳又想起路过的塞里木淖尔，问道：“我们来的时候路过塞里木淖尔，那里水草肥美，也有很多牧民在那里牧羊放马，你们为什么不迁徙去那里呢？”

老人又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那边的牧民都是阿鲁忽汗和他的亲贵们的部族，阿鲁忽汗发了路牒，所有的部族都只能在一定的范围放牧，任何人跑到路牒外的区域，都要被抓回来处死。我的大儿子就是饿得快死了，带了妻儿出去逃荒，被抓住后，他们三口人都被处死了。”

说到这里，老人干瘪的眼眶已经快流不出眼泪了，花白浓密的胡须随着下巴轻轻颤抖：“你们没有路牒，抓到之后也是要被处死的，而收留的人也要连坐。哎，不过老汉也不怕死了，就是放不下我这没爹没娘的小孙子。他的爹妈也就是我的二儿子二儿媳，几个月前也饿死了，哎，不管是走的人，还是留的人，最后还是逃不过一个死……”

三人沉默不语，他们想安慰老人，却又深知此时无论什么样的言语，也难以抚平他内心的悲伤与绝望。只好继续一言不发，蒙古包内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在蔓延，时间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后还是欧阳把干粮留下了一大半，起身告辞，准备去柴垛那里过夜。老人千恩万谢想留他们在蒙古包内，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还是拒绝了。

欧阳让两个女人睡在柴垛的空洞处，温暖又避风，自己合衣在垛口守护。二女一路劳顿，也顾不得柴垛肮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而他却望着漫天的繁星，久久不能入睡。

星空依然美好，星空下却是一片人间地狱，整个大地了无生机，远方还有几声狼嚎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战争、饥荒、奴役，人民的灾难无穷无尽，却总是有那么多野心家出来代表人民。成吉思汗说为了全天下都成为蒙古人的牧场，可是得到牧场的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