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儿子,叫爹啊?
他在人间这一世叫步寻,最受不住我娇娇弱弱喊他寻郎。
他比着手指发誓:“我见卿卿,一见如故,胸中有万千感觉。想来我与卿卿,定是前世有缘,卿卿是天上的仙子,寻当是卿卿的仙侍,一辈子伺候卿卿。”
步寻不是禇旬,他如此赤诚,绝不是那个为杀我甚至愿自毁神魂的仙君禇旬。
我人间及笄那日,步寻送来了一颗倾尽他所有家财买来的宝珠,外带一盒散着热气的椒香鸭。
我见过无数比这明亮,夺目的宝珠,
但没见过在冽冽大雪之中,匆匆赶了十里地,只为送来一只我前日随口一提想吃椒香鸭的步寻。
我忽然不忍心骗他了,就在他进京赶考的时候,我自尽了。
我火急火燎爬出忘川口,扯着孟婆领子让她带我去见阎王,我要去看看步寻的命数。
孟婆当然不肯,命数只有执笔人能看,他人看了会遭天谴。
我气急:“天谴?天都要惧我七分,我不谴天,它便该高兴去了!”
正说着呢,一掌从后面袭来,直奔我后心。
我连忙拉着孟婆几个飞跃,堪堪避开了那掌。待我俩站稳,我眯着眼睛瞧向那人。
“怎么是你?”
那人白衣不染一尘,墨发如瀑,站在充满血气与怨念的忘川口,仍然冒着仙气。
有这样风采的,天下寻不出第二个。
唯有禇旬。
“你不该是在轮回吗?”
禇旬也不回我,虚空抽剑便要斩它。
我立刻把孟婆扔得远远的,抽刀回上。
我和禇旬从忘川口一路打到轮回池,再寻准了时机,双双入了轮回道。
这一世他们都有记忆,我还是他邻居家的小姑娘,但这一世他从没对我笑过,我也在他五岁终于提的起剑那年,举家搬走了,从此再没见过。
人间有人间法,神仙也不能妄用法力。
是以禇旬只能恨恨看着我远去,等轮回终了,再和我在忘川口大战。
我和他一共打了三百世,我也旁敲侧击打听过他有没有关于步寻的记忆,他都不肯回,只用着一双若琉璃一般剔透的眼睛盯着我。
他是禇旬,不是那个炽热的少年郎。
我暗暗叹气。
在第三百零一世的时候,禇旬杀了我。
因为这一世过去,我不仅旧伤痊愈,而且修为还会更加精进。
毕竟我叶卿修的是随性一刀,论轮回,我才是鼻祖。
但这一世过去,禇旬只是旧伤痊愈。
他将再打不过我了。
所以他在人间时,利用身份之便,将我坑杀。
我被围攻致死,临死前扬着笑脸看向人群后面的禇旬,我大声喊了一句。
“我叶卿,不死万万年!你是永远赢不过我的!”
放完狠话,我一歪脑袋,再没了声息。
禇旬好像恨我入骨,我那条汇聚我半生修为的脊骨,被他打磨成剑,佩在腰间。
为的,就是防止我再入轮回,再次复生。
我成了一缕游魂,徘徊在他爹的脑袋上,徘徊了五年,终于等到他爹咽气的那一瞬间。
我立刻钻进他爹识海,鸠占鹊巢。
从此,我成了禇旬的爹。
初还魂那两日,禇旬还未发现,我翘着二郎腿让他撅着屁股给我洗了好几天的脚。
好歹是打了三万年的宿敌,禇旬对我的了解比天道都多。
几日之后他慢慢觉出不对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拔剑便冲向我房内,雪寒的剑尖直指我的鼻梁。
他骂:“孽障,你居然私自还魂!”
我早就等着这日,将身上衣衫一拢,扒着床沿冲着他笑:“乖儿子,现在不叫爹了?”
他脸色由青变红,又变得惨白,活像是一张调色盘。
我乐不可支,又趁他不备,从床沿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