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4
灵魂下坠再下坠,穿透地面,仍向更深处坠落。
人间喧哗不再,地狱的火海油锅张开大口,滋啦作响,准备迎接掉落来的新罪人。
她的罪孽多么的深重啊。
那些修女们握着代表着爱与救赎的十字架,面目狰狞且扭曲的在地狱中大声祷告
——要上帝惩戒这年幼的堕天使,这撒旦的再世,这教唆她们自杀,致使她们死后无法登入天堂侍奉天父的罪人。
——叫她背着刑具横木游街,用长钉穿过前臂的两条骨,把手臂钉在横木上,把双脚钉在直木上,打断她的双腿,再将巨大的十字架竖起来。
——叫十字架立于炼狱之中,在这黑暗的无底坑,让不死的虫和不灭的火彻夜焚烧,叫她昼夜永远受痛苦。
可她们慈爱的天父,创造了地狱的仁慈的天父却从上空传来话语。
“人活在世,不免迷途。”
寓意救赎的手掌穿破迷雾,接住了下坠中的孩子。
修女们所渴望的仅存的那缕阳光,毫无保留的沐浴到了那罪人身上,仿佛照亮了她蝴蝶骨两侧沾染了灰尘的羽翼,洗净了她身上粘稠厚重的罪孽。
这是偏爱。
平等的天父不再平等。
他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再多的砝码都没有他掌心中的那人重。
在浑噩的梦魇之中,薇莉塔再度遇见了那位慈爱的大人。她跪在地上,被允许将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膝盖之上,却迟迟等不来抚摸。
他说:亲爱的薇莉塔,你正在与我渐行渐远,我已经无法触碰到你了。
薇莉塔的思绪一片混沌。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甚至不知道朝着自己说话的男人是谁。
他的语气满是遗憾:你看,你甚至都想不起我的名字了。你明明是唯一一个由我亲手埋下花种,夜以继日培育而大的花朵,可却在短暂的盛放之后枯萎破碎,我甚至来不及拾起你掉下的花叶,就瞧着你从我眼前消失,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你。
“若你始终未找到我,现在又是什么?”
他的声音充斥着笑意:现在不过是你的潜意识,我亲爱的孩子。你尊我,爱我,视我为你的生命和信仰,始终将我放在心中,因此才会像现在这般哪怕记忆不再,也仍会在睡梦之中与我交谈。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可否知道些我的过去?”
他叹气:你的内心说你不愿回想,这份抗拒甚至督促我在这时闭上嘴,不要去说出那些不该说的话。若你真的想了解你的过去,那就去寻找吧,在你所在的地方,埋藏着很多有帮助的线索。
——亲爱的,你将很久都无法再次看见我再度相逢,便是你找回自己姓名的那一刻,我就存在于你的姓名之中。
阳光透过监狱的铁床投射进来,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床铺,闭着的双眼在温暖且细碎的光影之中睁开。
这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差不多,再摸摸裸露在外的皮肤,依旧光滑细腻,没有任何被腐蚀留疤的痕迹。这让薇莉塔想起昨日晚上迷迷糊糊中被喂下的药水。
是谁出现在狱中救下的她,难不成是那个奇怪的狱友吗
薇莉塔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身,掀开了不知何时给她改好的被子,向四周扫视看去,寻找那个画着小丑妆的男人,可那人却不知去向,早早的就离开了屋子。
她从床上爬了下来,赤着脚踩了几下地面,掌握好平衡后才重新将那小被子抱起来,朝和自己床相隔一段距离的另一床位走去,把它叠好,放在了狱友床位的床头。
薇莉塔清楚的记得,她昨晚躺下时自己并没有什么被子,不过就是一张硬邦邦的床。这个紫色的小被子,肯定就是那位奇怪的狱友的了。
其实小丑并没有那么好心。
他像活动筋骨一样掏出了自己不少武器,琢磨着法的想搞死这个突然出现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