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身
……木离花?
可他旋即又否认了这个念头。
秘境之中万物皆可为虚幻,即便是一朵小小的灵花也不例外。
只是,若此花是由他意识延伸而出的幻象,那它理应美得惊天动地,断然不会如此貌不惊人。
少年迟疑片刻,手指终是没有点上水镜背面。
无非是多穿过十丈雪地,扛住崖边更为猛烈的罡风,去验证一朵花的真假。
这样的事情他从前不会去做,但如今想着,似乎也无伤大雅。
系在腰间的母铃感知风雪摧残,铃声如泣如诉,先前他还能忍受,眼下却觉得无比吵闹,索性原地将它卸下,这才转身朝着花所在的崖边缓步前行。
雪水早已渗透他的鞋袜,他一步一个脚印,却没有踏在雪中的实感。
罡风早已浸染他的每一寸皮肤,他根本感觉不到,脸上何时又多出一道斜贯鼻梁的伤口。
少年来到崖边,俯身打量那朵金色的小花。
渺小,单薄,可笑。
然而,它顶住了最恶劣的风雪,在除他以外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静静地绽放。
仿佛是在一瞬间,他开始相信,这便是真实的木离花,而不是他的幻想。
同时他也顿悟,为什么修真界关于木离花的记载,会把它的美貌吹得神乎其神。
所有历尽艰辛才有幸得见木离花的人,都知晓它是多么微渺的存在,却为了可笑的颜面共同编造这段谎言,使得无数修真界后辈也像她一样,对这美好的幻梦,心怀着虚妄的憧憬和期望。
少年情不自禁地好奇,倘若他将这朵木离花带回去,将真相呈现在她面前……
她的脸上,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沉寂无波的意识深海中,雾气悠然弥漫。
楚离梦到,窗前那盆子规啼开了。
紫红色的花朵一簇簇生在枝条上,像火焰般张扬而艳丽。
当她信手挑起一节花枝时,便有馥郁香气从花朵中轻拂而来。
只是,子规啼初开没两日,花盆中便已散落许多花瓣。
小怜一片片从盆中取出花瓣,正要将它们丢出窗外,却被楚离拦住。
“子规啼这么贵重,这些花瓣尚且丰盈,若是直接丢掉,那也太可惜了。”楚离从他手中拈起一片花瓣,掐出紫色汁水,“听说子规啼的花瓣可以用来染指甲,我打算试试。”
楚离打来新鲜的山溪水,将捡起的花瓣挨个过水,涤去泥尘。
小怜坐在一旁,把洗净的花瓣在丝帛上一片片摆好,“姐姐为何不用清尘诀来洗花瓣,这样不会累么?”
楚离指尖沾着溪水,轻点在他的颈间,趁他微缩脖子时,笑着告诉他:“这叫情趣。”
在她的嘱咐之下,小怜将花瓣放入瓷钵中细致捣碎。
而她自己则斜过手掌,一点点任由明矾粒滑落钵中。
“这是糖么?”小怜在指尖沾上一点明矾粒,好奇地放入口中。
“快吐出来!”楚离惶然,“这是明矾,又酸又苦,而且还有毒!”
小怜却不慌不忙将手举起给她看,“姐姐别怕,我放进嘴里的是小指,但沾上明矾的是无名指。”
“……你又吓我。”楚离松了口气,微嗔着刮过他的鼻梁。
直到花瓣与明矾在白色的药盅中被完全捣烂,融合成紫色花泥,楚离便取来小勺,舀起花泥敷在手指甲上,然后耐心等待着少年用新采的树叶,依次帮她包上十根手指。
一夜过后,小怜为她拆开缠住树叶的丝线,用干净的溪水清洗她的双手,去除她皮肤上染到的花色。
最后,她的指尖便留下了晚霞般的浓墨重彩,是由紫到红、再由红到橙的渐变色。
楚离对于子规啼染指甲的效果十分满意,于是依葫芦画瓢,为自己的十只脚指甲也敷上花泥。
只是,她每根脚指头上都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