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风
他想了想,刚要说什么,夜风中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嘶鸣,在一片寂寂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明显。
宋嘉鱼应声抬头,听了听,忽然心念一动,转头问沈问之,“是取风?”
沈问之垂下眼,黑暗中看不清他神色,只听见他“嗯”了一声,说:“答之去上学骑走了一匹马,如今府里只有它一匹马。”
宋嘉鱼闻言有些诧异,大户人家常年要出门走动,府里少说也会备下十来匹马以作不时之需,沈府这样的人家,府上居然只有两匹马。她心中存惑,嘴上却没说。
“我可以去看看吗?”
宋嘉鱼说这话时,眸底泛出了一丝她自己都为察觉到的柔色,沈问之盯着她,心中也不由得跟着一软,“当然。”他说,“我与你一同去罢。”
宋嘉鱼有些好笑地瞥他一眼,“放心,这么多年了,我不会再来把它偷走了。”
沈问之顿了顿,“我没有这个意思。”
两人复又安静下来,这次换了江尤在前面引路,引他们去沈府的马厩。
其实这条路宋嘉鱼再熟悉不过。
取风原本是她的马,它是她十二岁那年,宋明赠与她的生辰之礼,当时宋明带她去马场,那里足足有上百匹马,可宋嘉鱼却一眼看中了它,宋明说她眼尖,还不乐意给她,宋嘉鱼求了他好久才把它求来,取名“取风”。
宋嘉鱼对它爱不忍释,每天早上都骑着它上学堂。那时的沈问之身体便不好,不能骑马受寒,只能坐着马车来上学。
两人不对付,每每在路上遇见,宋嘉鱼总会骑着马在沈问之面前得瑟。
后来,沈问之在学堂后山出了事,宋嘉鱼被宋明当着沈府所有人的面被毒打了一顿,可沈府还不解气,于是宋明只能又低下头来,和他们商量如何赔偿。
沈府奴才说:“我们少爷说了,别的不要,就要那匹叫‘取风’的马。”
那时沈问之家中尚且没有遭逢大变,他还是那个病弱得连只蚂蚁都踩不死的标致公子,却可以从他这件事中窥见他之后身为宰辅的雷霆手段。
他骑不了马,却要把宋嘉鱼的心爱之马要过来,这比让宋嘉鱼受毒打十顿还有狠毒。
就这样,取风就这样从宋嘉鱼的手里被送到了他沈问之的手上。
宋嘉鱼现在还记得,为这件事,她甚至掉了一次眼泪。她是从来不掉眼泪的人,实在是委屈极了才会哭,后来她与沈问之处处针锋相对,也很难说里面不曾有取风的成分。
把取风给沈府的头几年,宋嘉鱼念念不忘,经常夜里来看取风,甚至想把它偷回去,所以一来二去的,对去沈府马厩的路,恐怕比沈问之自己还要熟悉。
转过一个弯,江尤把马厩的门推开,里面又传来一声嘶鸣。
宋嘉鱼快步走过去,试探地叫了声:“取风?”
回应她的,是取风又一声嘶鸣。
它孤零零地被关在这偌大的马厩里,想必也是孤单坏了。一看到来人是宋嘉鱼,取风明显兴奋了起来,若不是被绳拴着,恐怕就要冲了过来。
宋嘉鱼伸手摸了摸它水滑的皮毛,马儿低下头,在她身上蹭了蹭。
“好久没来看你了,你还记得我啊?”宋嘉鱼温声问它。
取风双眼亮晶晶地把她望着。
宋嘉鱼回头对沈问之道:“看来这么多年沈大人都没有把它养熟啊。”
沈问之受伤的手僵硬地负在后面,不知是不是到了晚间的原因,断骨的伤口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所幸马厩里灯光昏暗,教人辨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只淡淡道:“无妨,即使它身在曹营足矣。”
宋嘉鱼冷哼一声,不与他逞口舌之快。
就这样,在沈府迟迟待到了将近亥时,宋嘉鱼和见青才从沈府出来。
沈问之一直送她到门口,倒是很尽主人之道,“你快回去吧,回头你冻出个好歹,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