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达星
开和血肉粘连的布条,检查腰腹上最重的那道伤口。
修复药剂虽然水了点,但是还是有用的,那三道原本狰狞可怖的伤口已经肉眼可见的在好转。
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处因为撕扯而流出的血,随意从箱子里拿出干净衣服换上,这才逐渐放松了绷紧的肌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紧张的生死战,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感,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疼痛,无一不让她处于一种精神紧绷的状态。
现在一放松下来,疲乏感混着冷意袭来。
随意喝掉早上剩下的半支快过期的营养液,感觉因饥饿而抽搐的胃部轻松了些,才忍住继续进食的冲动,关灯,摸黑爬上床,躺平。
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劳,但是精神却莫名的亢奋,一点都不想睡觉。
随意的夜视能力很好,视觉的明暗适应都很快,她就那么安静地躺在老旧的单人床上,看着天花板,整个人放空。
她想起自己明天就十七岁了,却还没有分化。
她想起了随江。
从她有记忆以来,就已经在沃达星上生活了,身边的大人只有随江。
但是他不让她喊他父亲。
随意当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懂很多事情,就执着地追问他为什么。
正在修理一个机器的男人刚熬了两个通宵,半长的头发很久没打理,身上衣服也皱巴巴的,显得很邋遢。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还没桌子高却一脸倔强故作成熟的小萝卜头,打了个哈欠,声音沙哑,语调随意:“我不是你父亲,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谁。捡到你的地方是联邦境内的b214星,当时打仗打得挺凶,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至于为什么把你捡回来……”
随江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是你自己命够硬,都快被活埋了,还能哭得那么大声,生怕星兽听不到。我也是倒霉,受了伤,躲那儿了。”
随意看着他,一头自然卷的深蓝近乎黑色的凌乱头发,深刻立体的五官线条,同色的墨蓝瞳孔。
再偏头看向放在地上的一个机器,机器光滑的金属表面上映照出她的样子。黑发黑眸,具是纯粹到仿佛没有杂质的漆黑。
这让随意再清晰不过的认识到,她是他从其它星球捡回来的战争遗孤。
如果换成别人,可能会试图瞒着孩子,不告诉她的身世来历,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但是随江不。
他不在乎小时候的随意能听懂多少,也不在乎会不会给她留下什么心理创伤,关于随意的事情,只要她问,只要他知道,从来不瞒她。
虽然他知道的也不多。
随意其实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他亲生的,但是他拒绝接受这个称呼拒绝地太干脆,她就有些犯倔,憋着口气不肯再喊爹,也不肯再喊别的称呼。
随江也不在意,反正平常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不管有没有主语也都只能是和对方说话。
随江从来不觉得两人是父女,他一个单身许多年的beta,也不会养孩子,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多少有些奇怪。有点亦师亦友的感觉,又像是两个同样孤独的个体碰巧遇到了一起,干脆搭个伙过日子。
就像随意当初被绑走,卖进了角斗场,随江找到她的时候,随意刚刚死里逃生,正带着满身伤口躺在黑暗的角落里,等着死亡的来临。
等她醒来时,已经躺到了熟悉的床上。
随江坐在她旁边,给她喂了一支营养液,额前自然弯曲的墨蓝色的发丝在他深刻的五官上投下一层凌乱阴影。
“不错,还活着。”他很真心诚意地夸赞了一句,也没有安抚刚直面黑暗的小孩子脆弱心灵的意思,下一句话就话锋一转,“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让你选择。”
“第一种,我把你从角斗场赎回来,然后继续教你修理机械,等我不在了,你就接我的班,老实待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