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骨
宋嘉鱼颔首,抬步往内走。
刚一进府,就闻到一阵腊梅气息。她一抬头,果然看见迎面栽着几株腊梅,正顶风绽放,按他们读书人的话来说,风雅极了。
沿着潮湿的石径往里走,周遭种着寒松,松针上挂满要坠不坠的雪珠。绕过假山,宋嘉鱼瞥见雪中不远处有一小小高台,远看过去,仿若琼台玉树,不知登高是什么风景。
路过一座木桥,桥下河涧中泊着一艘小船,大概是久无人乘的缘故,船上覆了厚厚的一层雪,看上去好似在画里一般。
饶是宋嘉鱼这样不在意宅院构建的人,心中也不得不承认沈府的格局实在精巧美观,若是一般人,恐怕流连忘返。
再想想宋府,本来在老夫人没改之前,还称得上一句简单大方,现在被老夫人一改,龙不像龙凤不像凤,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江尤特地选了一个四面漏风的小堂,把宋嘉鱼和见青引到堂上,然后让她们稍等,说沈问之一会儿便到,接着便走开了。
见青信以为真,当真老老实实地在堂内等着,不一会儿就被四面刮来的寒风给冻得直跳,“将军,怎么这么久了,他们连杯热茶都不知道上啊!”
站在一旁廊下的宋嘉鱼瞥她一眼,看了看天色,然后道:“走吧。”
“啊?”见青不明所以,“咱们不是要见沈大人吗?”
“我说你是不是蠢,”宋嘉鱼有些不耐,“你觉得沈问之会在这种地方见我们?他不怕冻死?”
见青环顾了周遭一圈,这里虽然精美,却四面来风,来个烧火的炭盆都没有,“可,刚才那人不是让我们在这儿等吗?”
“人家摆明了在耍我们。”宋嘉鱼眼底冷意翩飞,“走吧,反正我今日已经按照吩咐来看过了,见不见是他的事。”
见青后知后觉回过味,反倒有些来气,“他不见他直说啊!何必让人冰天雪地的在这儿冻这么久!”
宋嘉鱼不搭理她,自己往前走了,见青只得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路过方才来时路上的假山时,宋嘉鱼耳尖一动,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咳嗽声,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似的。
她下意识脚步一顿,见青来不及收回步子,正正地撞在她背上,“哎哟。”她抱怨道,“将军你怎么停下了?”
宋嘉鱼没说话,驻足在那山畔,往咳嗽的方向看了看。
见青耳朵也灵,很快听见了咳嗽声,没好气地道:“肯定是沈大人。活该,谁教他让我们冻了这么久,咳不死他!”
他又病得很重。
没来由的,宋嘉鱼忽然想起了沈问之咳得泛红的脸。
怎么会有人从生下来开始身子就这样差?永远的吃药,永远的病倒,好像没有尽头一般,这样的日子,他觉不觉得厌烦?
罢了,既然来了,还是去看他一眼。
宋嘉鱼转了个方向,往沈问之屋子的方向去了,见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赶紧跟上宋嘉鱼,“将军,你去哪儿啊?诶,你等等我啊!”
沈府精美,沈问之的院子当是其中最别致的一间。亭台楼阁,溪涧草树样样不少。
宋嘉鱼还没走近,就看见江尤站在院门口,和一位大夫模样的老人说着什么。
她想了想,绕到院子后面,对见青道:“你在此处等我。”然后一个利落的撑墙翻身,直接从矮小的院墙上翻了进去,进了沈问之院子里。
所幸院子里没什么人,宋嘉鱼不用再翻一道窗户。
她径直穿过回廊,迈进沈问之屋子里。
和外间不同,屋子里烤着地龙,还烧着几盆上好炭火,暖得让人觉得闷。屋里安静极了,只有炭火星偶尔爆开的声音。
宋嘉鱼走进去,一眼看见了床榻上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沈问之。
他睡着了。
发现这件事的宋嘉鱼下意识松了口气,睡着了最好,她想,他们俩每次见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