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这种突发性失音是暂时的,病人因身心受到强烈刺激、缺水、频繁呼救种种情况致声带闭合不佳,引发此类症状。目前需好好休息,配合药物治疗,很快会恢复正常。另外,虽然脑后的伤不算严重,仍要留院观察。”医生交代完,与护士一同离开,病房内只剩下三人。
江枫与助理,以及病床上那个生无可恋的人。
偌大病房一片死寂。
听到皮鞋声靠近,古椰夕终于扭动僵硬的脖子,将视线从窗外的椰树上撤回来。
她张一张嘴,发声失败,只好靠投放求救的眼神争取自由。
江枫走到病床边,垂着眼睑,俯看她,几秒时间,空调的冷气仿佛都凝结。
椰夕琢磨不出他要说什么话。也许,怪她?安慰她?质问她?
“抱歉,是我的错。”
半晌,他的嗓音在上方,像清冷流水漫过空气。
虽然肯定不是他的错……
但这冷硬而沉甸甸的语气,也并不让人觉得他抱歉吧……
古椰夕失去声音后,才偶然注意到他的嗓音非常动听。难道自己以前讲话太多,都没有注意过人家的声音?
“我会弥补你。”他斜靠着墙,凝视她,没有表情,注视她苍白的脸,“但现在让你出院是不可能的。”说话间,他的视线渐渐失焦,好像联想到别的什么,低声自语起来,“造成这种后果,倒是没预料到的……列过几种方案,算过各种局面,没估中会出事,否则,计划早就全盘推翻……”
什么“方案”、“计划”,古椰夕完全听不明白。而他已转身,到沙发边坐下,恢复平静语调道:“你自己明白,不能说话对你影响很大,所以,目前康复最重要,至少住院观察一个礼拜。”
窗边逆光,椰夕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他说“对你影响很大”时语气闷沉,好比哑掉的是他……有没搞错?
椰夕坐起来,一边用手比划一边用唇语道:医生开过药,而且我身上只有一点点小伤,我已经好啦。
“不,你没有好。”他说。
椰夕被留在了医院。
合青和继父当然不会来看她,那对夫妇正忙着收拾一堆破事和变卖家产,哪怕来做面子都不可能的。老太太倒是早晨一听到消息就赶来,还带给她一大束绿桔梗——虽然病房里已有不少鲜花。
老太太为让椰夕开心起来,连续讲了半小时笑话。这让椰夕更难受了,因为她只能听,不能接话。
这时间,江枫不在病房内,老太太便尖着嗓音调侃道:“我原本要去给你付各类费用的,但是,好像已经不需要我处理啦,有人把一切都处理好……我现在只能在这里给你讲一点笑话。心情好一些没有?”
不能说话,怎么会好。
椰夕像游魂般摇摇头。
“honey,好好休息,明天乐团没有事,我会再过来陪你。”
老太太走后,德维娜和kenny又来,送过水果和鲜花。德维娜眼睛已哭肿,不断为自己的大意抱歉,哭哭啼啼许久,同椰夕单方面聊天完毕,才随丈夫离开。
古椰夕继续像个木乃伊卧躺在病床上,焦躁不已,偏偏,沙发上那个男人还在气定神闲地浏览文件。
……他就一定要在病房守着?
她刚想用手语找江枫商量,却察觉他深邃的眼窝略带暗沉色泽,透着一点点疲惫感。他坐在沙发上,白衬衫略显凌乱褶皱。那张清俊的脸,明明侧在窗边的亮光下,却又笼罩在背向的阴影中。
她想,他昨晚一定也未休息好,便放弃了跟他计较。
中午,一位陌生男士来这边汇报公务。那位男士好像在提什么方案,向江枫低声说着公事,说了很久。椰夕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青菜粥并幻想是海鲜粥,偶尔偷瞄那边情形。
她算是第一次见识江枫的“另一面”——曾被杂志社同事描述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