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椰仙踪]
这间咖啡厅允许抽烟。
江枫坐下,刚摸出一支davidoff来,夹在指间,便听见身后那个咖啡座传来按打火机的声音。
他下意识回头瞥一眼。
就是这匆匆一眼,穿法式碎花裙的女孩子映入视野。
她的背影斜对着他。
在江枫印象中,每次见到她,她的发型似乎都不同。但他是男人,讲不出哪里不同。也许并没有不同?
其实,在海街夜市那一晚,古椰夕她编的是一条蜈蚣辫。而新加坡那个太阳雨的天气里,她扎着高马尾。今天她梳着公主头。她手中有一个打火机,手指百无聊赖地反复开关盖子,发出微弱的吧嗒吧嗒声,而她桌对面讲话的男人丝毫未察觉到某种不耐烦。
江枫回过头来,烟留在指间,犹豫片刻,未点火,却好像已被点燃。
缘分就像这烟与火的关系,飘渺而缠结。跟初见她那晚的地点一样,他开始对一间咖啡厅有好感。
服务生过来点单,他没出声,指了指饮品单上的繁体中文。
——[綠椰仙蹤]。
服务生:“好的,请稍等。”
助理:“……?”
助理从未见老板喝过奶咖,更没见他点过这种名字的咖啡,一听就是更受女孩子钟意的甜腻抹茶味。
“你好,古……小姐。”
“你好,张豪先生。”
隔壁那一桌的对话,今天下午是这样开启的。相亲对象开一辆限量款老爷车来见面,很符合名字里的气质。
其实,这个人并非椰夕常见的那类讨人厌的男士——庸俗腻味或傲慢自大,他都没有,但他过于官方和虚伪。跟他讲话,好像跟滴水不漏的政客做采访。认识的倒知他家做咖啡出口生意,不认识的还以为他是演说家,满口“这种不公平政策应该得到改变”、“但税收应该下调,我宁愿自主分配钱捐赠给非洲的孩子”、“其实我从没想过移美,只、只是个人更钟意加州的天气”……
椰夕不停按着打火机,产生一种令对方陷入尴尬的恶搞想法。
于是,她突如其来道一句:“你讲话太假了。”讲完,又马上甜甜地勾起唇,“我说笑。”
对方受惊后终于变正常,不再拿官腔,开始跟随她的话题迂回前行,但椰夕知道,这个人从始至终,未曾认真听她讲一句话。比如,当她第二次谈到“我有一个踩鱼的男同学”,他又忽略重点是在关于“踩鱼”的讨论上,转而对新加坡学校的教育发出质疑——他认为,学生们的课程安排太松弛,否则哪里有去海滩玩的时间?
这些古椰夕都可以忍,一直到对方否定她钻木取火的行为,那一刻,积压的不耐情绪爆发了。
对方这样打断她的话:“古小姐,你是易叔与合姨唯一的女儿,怎么会产生将来到一座荒岛上度过余生的想法?这未免太自私。当然,我信你并不是这样幼稚的人……”
椰夕翻个白眼,“我没说要去,我只是在做假设,我说哪怕我独自去荒岛也能活下来……”
对方嗤笑,再次打断她的话:“没有女孩子这样想的,去荒岛?你这种年轻多梦的年纪,想的应该是留在陆地上跟一个人结婚、生活,而不是……”
椰夕起身就走,被挡住。
张豪目光混乱地望着她,“对不住,古小姐,是我太严肃?你先坐下。其实,其实我不擅长跟女孩子聊天。你认为我该怎么接话比较好?或者说,你心里的正确答案是什么?我认真请教。”
“首先,你不该跟我理论钻木取火的可行性,”椰夕坐下,“也不该嘲笑我尝试钻木取火失败的经历,”她抱着双臂,“你应该说——很正常,女孩子力气小。”
——正确答案?
隔壁桌,男人握咖啡杯的手轻晃了一下。
椰夕常遇到这类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本可以不跟这类人多讲话,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