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
“李靖是谁?”我问,“他有约翰维恩英俊吗?”
“或许吧。”红拂砸吧了下嘴,笑了笑,“总归是谁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在红拂女心里,他就是最顶天立地之人。”
倦鸟依稀返山,饶有余光的落日也吞山而下。旷野地一点点卷入夜色,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一月一次的自由日就要结束了,他们又将很快投回到往日的漩涡中。
大豆丁和黑鬼在后头收拾着残渣,阿兰在前头提手电筒。我与小豆丁还有红拂紧跟其后,大家缓缓走在齐身高的野草穗里,漫天蒲絮如散乱天星。
“这过了圣诞节,可就离年不远了。”大豆丁呵着热气,边走边说:“虽说咱们现在在洋人地盘儿,可老祖宗的节该过还得过。只是具体怎么过,还得大家伙商量着来,你说呢,阿兰?”
阿兰一脸安然,“你们看着办,要是还想跟去年一样,我就想办法再去跟威尔逊开次口。”
“那你既能为我们向他开口,为什么不找他要些钱,去接济你的山本先生?”
黑鬼才把话说完,红拂甩过一眼,他立刻将头缩到了后面。
“这是两码事。”阿兰毫无反应,沉默两秒,又道:“我可以找威尔逊爵士索要任何礼物或帮助,但唯一一点,我不能向他要钱。如果我找他要钱,他给了,那我和巴黎时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想好这次怎么办了吗?”红拂如是多嘴了一句。
“你们别管,我自己想办法”阿兰抿了抿唇,低下头去,拽着衣角道,“总归不会辜负了他,我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此话一出,没人再吱声了。才短短一天,我就深刻体会到了阿兰对山本的执念,如孤勇出鞘的剑,刀光所及,所向披靡。
对待这样的人,向来多说无用,你只需像看待一株花一样,尊重它的绽放或萎靡,任何局外人都无法撼动它的决心。
弦月攀上归途的丘壑,通往橡树庄的路是一片坦途。途经一棵大古树下时,红拂停下了脚,我本以为他是想借此短暂休憩,不想他指着那参天巨荫说:“克里斯,知道这有多少年吗?”
“五十年?”黑鬼仰头向上看去,一脸惊奇绚烂。
“怕不得要八十年。”大豆丁叉腰绕着树走了一圈,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下,“起码得要八十年才能长出一棵这样的树嘞。”
“那不得比咱姥姥的命还长?”小豆丁跨坐在我的肩膀上,小腿乱晃,“我能飞上去吗?”
“神仙才能飞上去。”红拂嘿嘿一笑,说时迟那时快,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撸起袖管、裤脚,无比敏捷地爬了上去。
“上头风光当真是好!”红拂冲树下的我们招了招手,举目眺望远方:“你们不上来简直可惜。”
“还是快下来吧,不然回去晚了哈吉又要拿皮带抽你了。”阿兰满是忧虑地看着树上的人,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就算用最快速度赶回修道院,也注定错过规定好的归院时间。
红拂不出所料地无所顾忌道:“管他抽不抽呢,我还怕他?切。”
说没说完,他又“噗”地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扑腾出一片尘烟。
“我告诉你们,我娘说我三岁时被摸过骨,摸骨的师傅说,我是十年难一见的反骨。晓得什么是反骨吗?就是我这骨头,跟钢板儿似的,怎么打都打不烂。不然你看我从前挨了哈吉那么多打,没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那都是我有一身好骨头!”
“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了,”阿兰脸色一沉,拆台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上次的伤都没好透,现在又蹦啊跳啊的,小心伤口又给扯坏了,回头可别在我面前哭着喊疼。”
“原来红拂会哭啊。”我后知后觉,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红拂闻罢脸色一黑,羞怯道:“谁哭啊,我是顶不怕疼的人,不信你问他们!”
“我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