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骨篇038 还都长安
力向前推着。
但这其中有时不乏自己的些许意愿与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相匹配,就如还都长安一事,“圣人、安国相王即为前太子李旦,乃至我,我等唐李自长安起势,后稳于长安,父辈一代又多为武氏所迫,远离长安,若得以归于生身之处,谁将不愿?”
“武后于花甲之年定年号为‘长安’,或有否同愿归于长安之意?如今谁人也未曾可知,而圣人却深以为然,他言‘武后亦是从高宗于长安临朝,后移于东都,可谁晓至弥留之时,一生之发迹处又怎不是其人愿归魂之地’?”
“于韦氏、武氏而言,韦氏一族因曾经庐陵王之流放,落魄许久,终在东都寻得发迹——此一项与武氏一族有何不同,即便在高宗朝再受尽恩泽,又怎有武后朝于彼时神都的风光无限?”
“尊为贵胄,更不易亲自卸下权、名、财这般身之外物,因此对发迹之处,更是难以割舍,故而元年,五王与朝臣进言‘既已复唐,则还长安’时,圣人未曾言过一个‘否’字。”
“而韦氏、武氏次次横加阻拦,却于双方不可调谐时,主动翻嘴,其意为何昭然若揭——我方妥协与你,你方自应拿出相等之物以换。”
雍王的言语已有滔滔不绝之势,与圣人的对话和曾经经历过的朝堂争斗就像在脑中不断炸开,一时话罢,眼眶竟噙着一绺清泪。
源阳、源协这时才明白过来,雍王想要说的,不过是一行游子欲返家乡,却不能依自己心愿而动,无论他人支持与否,都处处受制于双方,就如洛水之上那座为还都长安而起,却不知其因究竟为何的吟天殿,皇族兹当是可“出入自由”,可何时出入、如何出入,都需有他人来定。
正于贞观殿的圣人,将婉儿支走,替自己打理奏章、公文,而他在服药后的数个时辰里,则靠于凭几,于榻上闭目养神。
他自乐得悠闲,甚至三番五次地向与自己年纪相仿,同样因各种压迫,对朝堂产生不适的胞弟提到,愿立他为皇太弟,由他接管已复的大唐,却被李旦断然拒绝,乃至至今推去一切政务,辞去朝中官职,乐得自己待在王府内昏昏度日。
“吾弟羡煞我矣……”他口中喃喃,却无意间被身旁宫女听了去。
“圣人所言为何?有何所需,奴婢自去取来。”
“你自去取,将吾弟李旦取来罢。”圣人说罢,强颜为笑,以至喉头干渴,剧烈咳嗽起来,“不须水,不须水,咳出来倒爽快些。”
宫女不解“吾弟李旦”的言语,但不敢再问,圣人说出这样令并非日日都在前伺候的她不解的话,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她讪讪退至一旁。
“皇后仍未归?”圣人咳嗽稍停,睡意全无,欠身坐起,宫女在一旁小心扶着。
“眼下还未归。”宫女心中盘算接下来的问题该如何回答,圣人的话很快跟上来。
“方出去时,武三思……静德王可与皇后一同?”
“奴、奴婢未能留意,望圣人恕罪。”宫女缓缓行至一旁欲跪,这样一套行动,也不知重复过多少次了。
“扶朕起来走走。”圣人抬起手,宫女赶忙半蹲托住,撑着圣人走下卧榻,“一日长于一日了。”
圣人心里想的是韦后每每与武三思同去,就不知要几时才得以归,但有时却非他所想,就如此时,韦后早与武三思分开,返贞观殿时正遇被谴至观文殿处理奏书的婉儿,便同去了。
而武三思对城中异骨一事,颇为担心,便径直去往尚书省与六部,一探情状,此时得了自皇城外忙慌赶回询问示下的户部官吏的消息,又掉头往宫城中赶,欲与以为已然回到贞观殿的韦后商量对策。
宫女搀扶圣人行至贞观殿前,正午日光耀眼,他只立于殿前,撇开宫女的手,四下眺望。
此时青天白日,风自西向东微热地吹着,圣人尝试深深吐纳一口,只觉舒快许多,打开筋骨,背着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