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骨篇019 吟天仰止
船,可用料都是上好的。”渔夫一边用手扒开有意堆在船尾和船身的沙土,一边催促渔童用桨将船头撬起。
“本应将船栓于码头,自洛水中渔获锐减,”渔夫费力地直起身,“郎君请看此处四下盖有沙土的船,谁家都是如此……眼下又有几家渔户能将码头的赁金交齐的,无人捕鱼,故而无人须日日用船,置于滩上草木之中,亦无人会擅取,不得已之下,也算是件幸事。”
渔夫的无奈溢于言表,在船头的渔童正好将船撬动,源协帮二人将船身上剩余的杂草移走,并一同将船向水边推去。
源协连唤了几声背冲一侧的家姊,均没能得到回应,将船推出河岸后才看清源阳身边的白布与尸首,心里知了大概。
“渔家,稍停片刻。”他放下手中的船沿向家姊走去。
源阳察觉源协正在向自己走来,早早地轻喊出声,“勿靠近此处!”
但话说得稍晚,那具惨状异常的尸首还是在源协眼前一览无余,他显然受到惊吓,甚至一时都能听见自己咽喉中发出的喑哑惊叫。
许久才开口言语,“我只以为浮尸……同惠和坊中相似,皆为壮年。”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在几丈之外等待的渔童,“究竟是因异骨之症而死,抑或因水淹而死?”
“尸首已成这般,无从可知。”源阳远未从悲戚中恢复,“有此一具,两岸连亘数里,谁知还有几多……”
源协强装豁达,声音沉闷,“渔家已将船备好,咱们先往吟天殿去,将眼下已知金粉一事了了,他事再从长计议,如何?”
源阳没有言语,但立起身子,将白布缓缓放回原处,将浮尸盖得严实,“所言甚是,其他三人皆为渔户,加之惠和坊一事,与洛水脱不了干系。”
说着迈开脚步,向渔夫的船走去,此时再不顾脚下烂泥遍地,唯有眼神锐利,几步一趋,怒视水面。
被耳边重复的“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吵得不胜其烦的敬诚,这时已将裴谈拽至最外侧的路障处,“此为《清静经》,依我之见,即便老君再世,一气听数遍,这清静也要成《喧闹经》。”
“道说今生,佛曰来事;今生为何生,人世之生,岂能无聒噪。”在源协给的安神药作用下,裴谈有些飘然,口中的话都有了禅意,但难掩对那些诵经道人的戏谑。
敬诚没有搭理,一边不无担忧地望向皇城的方向,一边沿着洛水流动扫视水面。
“敬将军,所谓吟天殿,缘何谓之曰吟天殿?”飘然的裴谈突然在身后叨出这么一句。
“敬某又怎知。”敬诚摇了摇头,心想才避开嘴上没完没了的道士,这又出来一个不知为何突然喋喋不休的大理寺卿。
“令尊为五王敬晖,按例不应此时已可入那吟天殿之中参看否?”裴谈不以为然。
“五王又如何,元年,圣人还因兵变之事,念及五王些许,至今年再看,朝堂龙椅之后,所坐何人?”敬诚暗指此时与圣人同朝听政的韦后,但很快想到自己似口无遮拦了些,但此话已出口,又如何往回圆。
“助圣人夺王位,如今却进不去一间水上宫殿……”裴谈似没听见敬诚所言后半句,继续自言自语,“如此说来,唯有皇亲国戚可先睹为快,裴某亦想见见,所谓‘吟天’究竟为何物?”
“水祭当日,自然揭晓,裴公何以如此在意?”敬诚在视线一端,见到了与宽广的洛水水面相比,渺不足道的一艘小舟,便知是源阳、源协二人。
“我等官至三品,却辗转于南城之中,只为一方安稳。‘东都水祭’既为东都全城,你我整夜为东都辛劳,却不得入水祭之殿,而整日无所事事之人,却……”裴谈自觉出言无忌,及时收住言语。
“裴公慎言!风过东都,满城之中谁知又有哪一双目哪一对耳,见风起,闻风声,有些事少说得好。”敬诚全然忽略自己方才也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