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月凉如水,漫天金乌笼烟纱。
正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快速往竹林深处窜去,月亮也跟不上他们脚步。
打了个喷嚏的裴舍妄甩了甩鼻尖上的灰尘,又把背在身后的竹笼往上掂了掂防止它下落,随后快速钻进竹林,尾巴上还缠着一只因为超速弯道而口吐白沫的鸽子。
最后停留在一间由竹子搭建而成的竹屋外,院前有一荷花池被风吹得湖面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这里就是夏师叔居住的清潭竹林,好大哦。”张大嘴巴的裴舍妄一个抬头,见到倚窗投影的心上人,眼睛一亮,蛇信卷成心形,蛇尾将鸽子一甩,嗖地百米冲刺就要来个贴脸抱抱。
“媳妇我来了!”
他刚爬到窗户,伸长蛇头往里头探去。
夏棠之正巧将窗牖一关,窗杆砸到裴舍妄脸上,将他整条蛇给拍晕了倒在地上。
屋内的男人听到声音,作画的手一顿,抬头往关上的窗鳙望去:“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西风。”
捏着笔杆的月绝咬着唇思索了片刻,他貌似听到的不是这个词,但那个词又与西风格外相近。
竹林外
两爪着地好一会儿的白锦等那股眩晕感下头了,这才摇摇晃晃地往窗牖下那条长棍形物体单脚跳去。
为什么单脚,要问,问就是折了一条腿。
“我才消失一会儿,你怎么就变成一条蛇干了?蛇兄。”拿着一根树枝戳了戳蛇尾的白锦要不是担心,他会被这条小心眼的恶蛇记恨上,待会儿再折了第二条腿,他恨不得叉腰仰头长笑。
报应!!!
“你没有吃过爱情的苦,你不懂蛇的悲伤,就像水永远不懂鱼儿何时流了泪。”眼泪从蛇瞳里流出,汇合成一个小水潭的裴舍妄直线躺成一条蛇干,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躺了一会儿,他又瞬间诈尸,红着蛇眼,吸溜着鼻涕准备扒窗户。
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师叔,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伤秋悲月上。
师叔肯定是没有看见我,才会误关窗的,对,肯定是这样。
一个屁股蹲在地上,捶腿揉肩的白锦看着又生龙活虎的一条好蛇,默默将准备安慰他的话咽回去。
他真傻,真的。
—
室内,月绝搁下作画的紫毫毛笔,神情恍惚地再次出声:“你确定那一褂算得准吗。”
指尖抚摸过瓶中蔷薇的夏棠之没有回答,已是默认之态。
“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月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化为一句:“可要我将那人杀了,直接取药。”眼色锐利如刀,足以证明他不是开玩笑。
“你该回去了。”这一次,夏棠之的话里少见的带上寒意。
—
月洒千枝,光影黯然的竹林侧。
裴舍妄和白锦正各自卷着一根树杈在草地上勾勾画画,又一致的唉声叹气起来。
因为先前不知道踩到了哪里,居然触发了竹林的防护阵法,也将他们两妖隔绝在竹屋。
“蛇兄,要不我们今晚上还是回去吧,明晚上再来怎么样。”白锦有些放弃地将树枝往旁边一扔,躺着装死。
所以他前面为什么要答应这条笨蛇夜探清潭竹林,这个点用来睡觉不香吗。
“不行不行,今天夫子在课堂上说过了,这做人做事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要不然啊,这个人一辈子都会一事无成。”裴舍妄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说明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在抓耳挠腮的时候,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正踏着一地月色徐徐而来。
“你们这两只小妖是怎么混进来的。”
听到声音的白锦呼吸一窒,差点儿忘记他能喘气,直到挪转脖子对上那张本应铺红叠翠,却因霜寒万年凝的美人脸。
“夏夫子。”
“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