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
大梁十四年,屋外刚下过一场春雨,空气中潮湿的泥土香还未散去。
这是容怀月回来的第三日。
在因为溺水而昏迷的这一个月里,容怀月穿去了一个叫大平的朝代,变成了大平将军府仅剩的嫡女“容怀月”。
更可笑的是,她穿去的时候“容怀月”只有六岁,而且作为将军府唯一的血脉,她不得不从小就肩负起支撑家族门楣的重担。
这些年里她练剑、读兵法、征战沙场、在朝堂与敌党周旋,从不谙世事蠢笨无知被娇养大的大梁容氏嫡女,成长为大平第一定国女将。
她不仅是大平千年难遇的将才,还是君王手中的剑锋,更是百姓心中的平安符,也是敌人眼中的利刺。
然而就在容怀月以为自己要永远留在大平这个朝代的时候,她却死了。
现在容怀月还能够清楚地回想起,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黑云压城,黄沙飞舞。
目光可及的地方尽是拼杀过后的痕迹,断裂的箭矢散落满地,泥泞中混着血,士兵的尸体和死去的战马几乎要把这一片荒野填满。
容怀月身着红衣银甲手中持剑,在人群中拼杀,手臂上刀痕刺眼,血迹把衣服染成更深的玄色。
她在三日前接到圣旨,需要在今日打开城门,用佯攻吸引敌军进攻,好让援军可以绕去敌军后方进行围剿。
容怀月有九成的把握可以令敌军不战而退,打开城门进行佯攻实在多此一举,损失兵马粮草暂且不说,且极有可能引狼入室。
但容怀月不敢抗旨,然而今日援军并未按时出现,这才有了现在横尸遍野的惨况。
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容怀月知道这次恐怕是要葬身此地,心底的猜测也被逐渐证实。
功高盖主,兔死狗烹。这道圣旨,是自己的索命符,而今日,是她的死期。
乱箭齐发,寒光略过,一箭穿心。
容怀月眼前一黑,以为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的时候,她再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大梁南域城,而且在别人看来她只是在床上昏迷了月余而已。容怀月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慢慢接受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离奇之事。失而复得,也让她更加珍惜可以和父母哥哥一起生活的安稳日子。
本来听医士说容怀月这一辈子可能都要如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她的母亲天天以泪洗面,头发都白了许多,却没想到她能一朝转醒,全家人都惊喜不已。
虽然已经回来了三天,每当思及自己在大平被一箭穿心的那一幕,心口却仍如同身临其境般绞着作痛,她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心口。
“大小姐。”
传来的声音是容怀月的贴身丫鬟映水。
映水把一本《梁史》放到了塌边的小案上,她暗自疑惑,往日姑娘是不会看这种晦涩难懂的史集,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
“刚刚奴婢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三小姐,说要来看看姑娘,现在人正在前厅候着呢。”
一旁的映采和映水交换了个眼神,又担忧地望向容怀月。三小姐惯会同人虚与委蛇,可自家姑娘天真无害,还以为三小姐是真心待她。
“姑娘,三小姐她”
正当映采想出口相劝的时候,容怀月突然开口:“不见,告诉她我睡下了。”
映采听了之后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大小姐刚刚痊愈,就应该多清静几日好好养养身子。”
容怀月刚翻开《梁史》的第一页,又把映水喊住:“还有,你去告诉三小姐,我对赵靖文并无男女之意,往日她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让她日后也不必因那人在我面前耍小心思,否则我不会心软。”
容怀月知道容杉盈没那个胆子害自己性命,她把自己推进池塘只想让自己在赵靖文面前出丑。
赵靖文想攀容家的姻亲,但又看不上爱慕他的容杉盈,只能把希望放在容怀月身上,而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