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子和女儿,对覃窈的感情,总归没那么浓了。
秦仪再看覃窈。这个女儿像她的母亲,却相比她母亲的端矜秀美,还多了迫人的姝丽。这副出众的容貌,足够羡煞满朝的同僚,给他长脸。只是她行礼的姿势从容端庄,却不大对劲,怎么久别重逢,见了父亲大人,不行跪拜礼呢?
到底是流落乡野,礼数不全了。不过这个女儿终是受了苦,秦仪压下不满,吩咐道,“见过你母亲。”
覃窈看了眼正等着受她跪拜的周氏,又看回秦仪,笑了起来。她不过是走个过场,怎么这些人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呢?
从前妻女出事,秦仪不过草草找了一阵,伤心了一阵,便娶了周氏进门,不到八个月便生了秦妍。若不是老夫人临死前记挂嫡亲孙女,哭着求秦仪再找找,只怕秦仪已将她忘了彻底。
上辈子秦仪知道覃窈杀过人之后,更是以覃窈为耻,恨不得将她赶出家门。这些,覃窈还通通记着,若不是念在秦仪好歹生养自己四年,而她还要在秦府生活一阵子,只怕她连正眼看一下秦仪都不会。
覃窈的笑令秦仪不快,皱眉问,“你笑什么?”
覃窈笑道,“我笑父亲似乎忘了,元妻与嫡女面前,继室始终是妾。”
秦仪脸色一黑,语塞,“你——”
他何尝不知嫡庶尊卑的道理,只是他受周氏服侍多年,对她感情甚笃,不愿她受委屈,一时存了侥幸的心思,令覃窈以母亲之礼相待,谁知覃窈竟毫不买账。而覃窈话中的道理虽是对的,但她仿似轻嘲的态度实在令人恼怒。
周氏以正妻之尊在尚书府多年,来往之人早已忘了她只是一个继室,总要尊称她一声秦夫人,谁人敢拿一个“妾”字羞辱她。听了覃窈的话,周氏心中生恨,但她很快克制下去,柔声劝着秦仪,“老爷不要生气,小瑶说得对,该是我向她行礼才对。”
她作势要起来,秦仪和秦妍自然纷纷阻止,秦妍面含委屈,狠狠地瞪了覃窈一眼。
覃窈无动于衷。她在秦府的名字叫做秦瑶,不过她并不打算使用。周氏叫她小瑶,应当是秦仪对她提到过自己。只是这一声“小瑶”当真虚伪,便如同秦妍的“姐妹情谊”一样虚伪。
上辈子她跪了周氏,这辈子再跪便是愚蠢。
秦仪原本理屈词穷,但周氏这么一说,他的火气腾地又大了,教训覃窈,“你母亲已死了多年,你何必执着于一个称呼。你称她母亲,她必然也疼你如亲生女儿,这不好吗?”
虽然覃窈早已没了亲生母亲的记忆,但秦仪这轻飘飘的一句“你母亲已死了多年”,仍是让覃窈感到心寒。
她的笑意冷了,道,“别人的母亲,我不稀罕。我的母亲,父亲忘了,我却不会。”
秦仪深深皱眉,怒道,“初回家中,就要将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么?”
覃窈反唇相讥,“若不是父亲逼我尊妾为母亲,我也不会闹。”
秦仪大怒,脸都气红了,“你这等野性难驯,屡屡顶撞父亲,简直放肆!”
覃窈凉凉地瞥了瞥他,冷笑道,“随你怎么说。”言罢她转身离开堂屋,朝大门走去。夏荷想到覃窈吩咐“以后都跟着她”,便低头匆匆跟上了覃窈。
覃窈走出厅堂大门的时候,恰好秦仪的两个姨娘带着年幼的子女来了,错愕地看看覃窈,又看看秦仪,不知如何是好。
覃窈没有理会他们。印象中这两位姨娘和庶弟妹被周氏调、教惯了,十分软弱低调,没有帮过覃窈,但也没有与她为难,那便只算无关紧要的人了。
覃窈施施然离开了堂屋。倒不是她不顾后果逞一时之气,而是她知道,秦仪极好面子,不敢将事情闹得太难看。她这个受苦的女儿刚回来,他若表现得太狠心,难免落人口实,他不敢的。
秦仪见覃窈当真走得洒脱,顿时气得砸了一个瓷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与女儿久别重逢,会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