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竹影姗姗,月洞门边上立了块牌子:办公区域,游人勿入。
周末也没多少游人,杨钊把公园年票揣进兜里,轻车熟路地绕了进去。
宣传处办公室锁着门。
打帘子瞄了一眼表演区后台,空的。
杨钊一拍脑门,灵机一动,摸出了手机。
没有未读。
……
陈舒义在楼上库房喊:老杨。
呜呜的风扇声中,杨钊皱着眉头问:怎么不搬出去晾。
陈舒义苦笑:外面有游客,不好看,好衣服就算了,这些东西……
杨钊流利地接道:我不嫌丢人,你还嫌丢人。
陈舒义去抽纸擤鼻子。
杨钊看看窗子,能开的都开了,又去调落地风扇的档。
陈舒义说:别动,就这样够了。
杨钊只得走到架子前面,探头探脑一番,吓了一跳,问:哪里来的?
陈舒义鼻尖红红地应道:后面那座楼,本来是京剧团的房子,他们拆完伙,剩下不要的,没人去动,都快忘了。
杨钊叹道:倒都是真的。
陈舒义点头:全是手绣,一件都舍不得丢,就是放得太久,快霉坏了。
杨钊看看衣箱上残留的封条,问:就这些?
陈舒义点头:嗯。
杨钊总结:穷。
陈舒义点头:嗯。
杨钊问:真要开锣了?
陈舒义点头:嗯。
杨钊问:一个月批多少钱给你们?
陈舒义答:没有,也不用报账,到时候看效果,好了再说。
杨钊没办法,说:行了,反正都是赔本赚吆喝。
陈舒义单手按着脖子,转了转头,说:也要活动活动筋骨,宝生也说想把功夫拣起来。
杨钊问:宝生人呢?
陈舒义说:陪幼莲出去了。
杨钊便不说话了。幼莲是宝生的女朋友,比宝生还大三岁,戏校教笛子的老师。祥园每日定时有实景演出,旅游景点忽悠人的保留节目,演员出来唱两句书生小姐之类的,摆摆样子给游客看,幼莲介绍学生来伴奏赚外快,就这么认识了叶宝生。
陈舒义来了一年多,想着宣传处倒有好几个戏校出来的,便想把这忽悠做大点。李松云也鼓励他做,正好有个平台可以唱。锣鼓场面,自然得找幼莲。
聂华等一干好事的文青,闲时来祥园喝茶,听说以后拍手称快,一迭声问什么时候弄起,他上网去写个博客,叫朋友们都来。而杨钊这人比较扫兴,先列举了难题一二三,障碍四五六。
聂华叹道:老杨,你不要这样悲观嘛。
杨钊怒道:我很客观!
陈舒义友情注解:刻薄地观。
喝茶的笑倒一片。
最后陈舒义表示: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先争取服装,否则披床单唱。
陈舒义又去抽纸擤鼻子,擤完又去提喷瓶。
杨钊有点奇怪,拉他说:你出去透口气,我来。
屋里倒没多大霉味,全是酒气,杨钊拧开喷嘴嗅了嗅,红星,绿瓶。看看桌角的几个酒瓶,满意地点点头,他读书时练就的鉴酒能力,看来宝刀未老。
他又喷了一轮,挪了挪电扇,克制了一下手欠调大档的冲动。陈舒义去搬了熨斗和架子,一进来又是一阵喷嚏,眼泪都要下来了。
杨钊看着好笑,抽了一迭纸给他,顺手帮他眼角也擦了擦,问:你酒精过敏?
陈舒义摆手,示意不妨。
杨钊说:搬到外面熨吧,这一熨还不知道什么味道。
陈舒义说:外面没电。
杨钊去绕了一圈,问:这个门开不开?
陈舒义一看,库房一面有扇小门,锁死的。外面连着个不大的老戏台。飞檐和柱子前两年修了,从楼下的园子里远远地望上来,挺有意思,只是平时没人上去。开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