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面坡上。
沈学良来到刘家的时候,正看见堂屋里,两个木匠师傅在忙着做一副崭新棺材,棺材盒子已经成型,只差棺材盖子了。
沈学良走到床前查看刘东文病情,先是看了看他脸色、眼色和舌色,再问了问刘东文各方面的感觉,然后开始给患者把脉。但见他摊开刘东文手腕,把自己的五个手指轻轻搭在刘东文手腕处,略略偏头,仿佛侧耳倾听什么细微声音似的。他把完了左手又把右手,一屋子的人见他眉头一直紧锁着,谁也不敢大声。
把脉是沈学良最常用,也是最拿手的诊病手段。不管病痛在身体的哪个部位,不管病情有多复杂和疑难,他基本上都是通过把脉,就能准确检测出患的什么病。沈清后来,一直对此深感神奇,不用开刀,不用x照片,不用超声波,就凭五个手指头,在手腕上搭几分钟,隐藏在身体深处的病魔,立即就原形毕露、束手就擒。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一会儿,沈学良给刘东文把完脉以后,就信心十足的给他们开了一张中医处方。处方上的药名并不复杂,村里诊所就能配齐。朱芸把处方单子拿到诊所,诊所医生听说是沈学良开的药方,笑而不言,只等着看热闹。
朱芸把药抓齐带回家,连夜熬煎药汤,怀着跟命运赌一把的心态,侍候丈夫喝下。那几天,她一直没敢离开丈夫的病床,生怕丈夫突然就脑袋一歪、一命呜呼。
没想到,刘东文才服完一副药汤,三天后,病情就开始缓解。到吃完三副一个疗程的药后,他不但停止了吐血,居然能够下地走路了。
一家人抱在一起泪流满面,赶紧把两个木匠赶走,没完工的棺材也收走了。
这件事让本来名气就不小的沈学良,名气再次大振,人们从此都知道了,他不但才华出众,还是一个手到病除的“神”医。
沈学良在村里面,是很有一点名气的。首先,他是村里同辈人中唯一一个高中毕业的年轻人。然后是他的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他很懂音乐,二胡拉得很不错,比起村里那些也会吹拉弹唱的老艺人来,他更能看谱识曲。所以村里一些喜丧大事上,人们也常把沈学良请去,主持奏乐。他曾经还凭这一点才能,考上了县戏曲剧团,在剧团呆了两年。
人一旦具备了某种天赋,往往各个方面都会表现优秀。沈学良的书法和绘画也很出色,他还很爱好体育,篮球打得最好。据说上高中的时候,他就是学校蓝球队主力,又是校文艺宣传队的积极分子。因为书法好,经常被请去书写各种革命标语。
沈学良读书是很用功的,因为家里太穷,他每天只能拿两个红薯在上学路上吃。有时候,迎着冬日寒风,他一边啃着红薯,一边泪水纷飞。这样的经历都是他奋发图强的动力。
沈清爷爷对沈学良寄予了最大的希望,全家的所有资源,都优先倾注在沈学良上学读书上。家里六个子女,只有最小儿子沈学良享受到这种待遇。
沈学良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全都早早就嫁了人。大姐沈海燕嫁到了二十里外的另一个县,丈夫是个退伍军人,当上了村里的干部,家境比较良好。沈学良就是靠着大姐夫的资助,才顺利念完了高中。
妹妹沈海霞也嫁得不错,丈夫不但长相英俊,人也非常聪明灵活。他口才好,胆子又大,交游广泛,门路宽敞。靠着他自己的才能,让他的家庭也有一个相对殷实的生活。
只有二姐沈海蓉命运多舛,她本来嫁的是一个聪明勤劳的小伙子,不幸,结婚不到两年,在一场洪水灾害中为了英勇救人丧了命。二姐后来改嫁给了一个年纪大她很多的男人。沈学良的这个二姐夫为人倒是温柔真诚,就是太爱酗酒贪杯。他本来家底就薄,自己又不勤奋,日子自然是越过越难。他自家酒坛子总是空空如也,所以每次到舅子家来做客,他就放开肚量拼命喝个饱,没有一回不醉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