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一行人赶到谢府的时候，被摔裂的镌刻着“谢府”二字的匾额堪堪挡在敞开着的大门前。

不用进去，就能闻到从里面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还有那遍地的尸体。

谢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踩着匾额进去了：“爹！”

戒清等人也紧跟着踏了进去。

戒九看着这萧条落败的样子，不免道：“看来，这里早被那些柔然兵洗劫一空了。”

皈依给了他一个眼神：“休要多嘴。”

戒九表示无辜：冤枉啊，我说错什么了？

谢瓷倒是没在言语上给予那么多关注，只是看着往日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刻已躺在地上毫无生气，鼻子就酸涩得不行，眼泪也不听话得一股脑涌了上来。

“阿弥陀佛！”皈依手持佛珠，不禁惋惜。

戒九：“阿弥陀佛！”

许棠之淡淡瞥了眼皈依、戒九，便知他们这是要准备诵经了，他收回目光，怀里的孩子“咿咿呀呀”了几声，不知道说什么。

许棠之一低头，就见孩子咧着嘴笑意盈盈地紧紧盯着他呢。

这孩子倒是乖巧，除了刚出生那会儿闹腾点儿，都很安静听话，很少哭闹。

不过，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怪癖，喜欢盯着他看，有时看的尽兴了还流口水，难不成真如星儿所说，因为他长得好看？可这孩子是个男娃啊……

许棠之伸手轻轻碰了碰许经年的脸蛋，神思飘远，直到谢瓷的声音传入耳中。

“冬儿！冬儿！”

“冬儿，你醒醒啊！”

许棠之看到谢瓷蹲在一具女尸旁，明知是徒劳，却还双手扶着她的双肩晃动她的身体，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好像这样死去的人就能活过来一样。

许棠之不知道冬儿是谁，但戒清对这个名为冬儿的丫鬟却是有印象的。

她是谢夫人生前的贴身丫鬟。

一直在谢瓷眼眶里打转却被她憋着不让掉下来的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而出。

冬儿和香儿一样，自小陪她一起长大，说是丫鬟，其实亲同姐妹。

戒清看着难过万分的谢瓷，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阿弥陀佛。”

只是，前一刻还在无尽悲伤中的谢瓷，这一刻却突然回过神来似的，急急抹了把眼泪拽住戒清的衣摆：“我爹！小和尚，我们分头去找我爹，你帮我找找我爹好不好？”

谢瓷几乎又快哭了，那要哭不哭的模样可怜极了，戒清哪里承受得住，连声道好，许棠之此时也走了过来：“星儿，你先别着急，我也帮你找。”

“嗯。”谢瓷一边点头，一边祈祷：爹，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转了一会儿，谢瓷还没找到谢老爷，倒是让她在假山后发现了两个老熟人。

“谢柳？”

“谢瓷？”

谢柳被吓了一跳，结果一看原来是她出走两年未归的“姐姐”。

再次见到这个“妹妹”，谢瓷是讶异的，两年多未曾见面，谢柳倒是越发亭亭玉立了，即使此刻她面色苍白，狼狈地躲在这里，却也依旧不让人觉得她有多落魄。

这姿态，比她那上不得台面的娘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谢瓷不得不承认，在此刻家破人亡的时候看见谢柳，她是喜悦的。

还有她身旁的谢荣，好像……长高了不少。

谢瓷打量她们的时候，谢柳也注视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的这张脸和两年前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却又还是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你们怎么躲在这里？”谢瓷也不知道跟她们说什么，下意识地就问了一个明明显而易见的问题。

“为什么躲在这里？你看不出来吗？”谢柳的态度还似从前一般。

谢瓷料到会如此，于是就没有多在意。其实她一问出口就后悔了，只不过后悔也没用：“我爹呢？”

“爹？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