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打野鸳鸯
焉已云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马车上。
纵使马车上放着软垫,走过街心时身体仍旧晃晃悠悠的跟着摇动。
周遭隐隐有些嘈杂,耳边马蹄声和叫卖声交织碰撞,唢呐与笛共舞,熙熙攘攘,恰似一束天光泼着最后一尺晚霞自人间倾泻而下,给路中央即将要喜结连理的新人肩上镀上一层喜庆的红,随后哗啦落在人间,溅起烟火四起,渺渺红尘万丈。
马车的帘子被傍晚闷热的风微微吹起,似薄纱般轻盈,斜斜透进一丝碎金微光,恰好落入仰躺着的焉已云眸中。
他被这一缕光照的微微眯了眯眼尾,钱湖绿色的瞳仁似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柳条湖,跃动着路边迎亲队伍中的淡淡人影,细看却能看见其中还带着清醒过后未散去的淡淡警惕。
忍着后背传来钻心的疼意,焉已云微微蹙了蹙眉,咬着牙咽下嗓子里的闷哼,微微撑起手臂,避开了后背的伤口,勉强直起身来,掀开轿帘,哑声唤道:
“扶青?”
“在。”一直跟在马车后面保护焉已云的许起潭听到焉已云唤他的字,立刻小跑着走上前,一张黑脸被太阳晒得通红脱皮,显然也陪着焉已云受了不少苦,却仍旧耿直地躬身行礼,才恭敬抬头回道:
“将军,唤我何事?”
“我”焉已云想到自己刚刚昏迷前,朦朦胧胧看见兰云牵将自己接到怀里着急忙慌找太医的事,轻咳一声,别过脸去,余光见路边的茉莉花摊被风吹起,落了凌乱满地的花瓣,还有几片甚至落到了他的鬓边,却全然没有在意,只自顾自有意无意道:
“我怎么会在这?”
陛下呢?
许起潭性格冲动,直肠子,倒也没想太多,没看懂焉已云的欲言又止,也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很诚恳地直说道:
“将军你在明治殿晕倒了,臣就把你带回来了。”
焉已云指尖一紧,看了他一眼:“”
谁问你这个了。
许起潭见焉已云看他,依旧没看懂焉已云的内心,侧身躲开一旁的迎亲队伍中专注吹唢呐的粉衣老汉,随后依旧抬头睁着个诚恳的牛眼:“将军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焉已云暗戳戳的小心思没被别人看出来,便不再作声,下意识抿了抿唇,掩饰般随手摘下鬓边的白茉莉花瓣,专注地盯着它看了半响。
他突然觉得,这茉莉花不仅不白了,也不香了。
因为他在某个人身上,闻过比这更好闻的香味。
只是可能,以后都再也没有机会闻到了。
焉已云轻轻垂下眼。
毕竟他们一个为君,一个为臣,身份有如云泥。
且他既然放他走,便是暗示自己继续以臣子身份辅佐他的意思。
便也只能是臣了。
那边丫头媒婆皆着粉衣的迎亲队伍已经走远了,耳边慢慢清净下来。许起潭随着马车的前行一直紧紧跟在焉已云身边,默默挠头,心想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盯着一个茉莉花看这么久,难道是想买?
他有心想离开一阵子给焉已云买花,但焉已云已经慢慢收了面上的怔然,伸出指尖,让茉莉花随着风飘去,平静道:
“无事,回去吧。”
焉府。
焉秋峤作为焉家仅存的女眷,听闻兄长凯旋,还未用餐便已候在了门外。
她本有些紧张,还未见到焉已云之前便下意识地低头绞着帕,只觉得今天的天气格外热,蒸的人心口发闷,柔软的唇瓣上印着淡淡的齿痕,像是下意识紧咬出来的般。紧接着,焉秋峤又胡乱将帕子丢给丫鬟,换了张干净的擦汗。
丫鬟始终低着头站在负手严阵以待垫脚眺望焉与云车马的管家身边,不敢说话。
焉秋峤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在下雨天十足摔进泥坑也能穿越进小说里,还穿成了杀人如麻的大反派焉已云的庶妹,心中不禁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