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血色
上多少冻死骨,夫子从郊外庄子归家,路上这严明便一直跟在马车后,祈求夫子收留他。”
“夫子心慈,不忍这京城又多一具尸骨,便收他为仆,并派人查他的身世。”
“身世如何?可有反转?”周覃急忙问道。
江南褚知晓自家这师妹最喜话本子,点点她额头,接着说道:“世事哪会有如此变化,这查出来的身份比那乞丐还不如。”
比乞丐还不如?
莫非是——
江南褚看懂殷姝面上所想,应答:“正是彘奴。”
在襄国所制定的阶级等级中,彘奴便是最下等低贱的阶级。
凡户籍为彘奴者多半为祖上获大罪或自身行为不端者,此籍世代相传,极难修改,彘奴者不能为高门大户奴仆,也不能自开铺子谋生。
只能由官府安排流放去蛮荒之地开耕,生死难料。
“原是如此,那他可知晓自己身世?”
“夫子未有隐瞒,将所查一切都告之于他。他只哭求夫子莫要赶他走,他必当牛做马。”
“那之后呢?”殷姝问道。
“之后夫子隐瞒下此事,并且教他读书识字,他也算有天资,一年所学便抵得上别人十年苦读。许是人都不知足,他瞒着夫子私下前去科举,一路从乡试到殿试。”
说到这,冷哼一声,“只可惜,那年恰是夫子科举之年,他与状元失之交臂,只得了个榜眼。”
若是单纯这般,两人关系也未必如此复杂,想必还有隐情。
“谁知他妒火中烧,竟伪造证据告发夫子同主考官狼狈为奸,提前拿的试卷。”
“可惜,他这算盘未能如愿,夫子仍是状元,他则被薅了榜眼,失了圣心。”
当今圣人念在他还算有才,便指他去大理寺做主簿,说是修养心性。
之后不知他用了何法子,竟调来此地上任城主。
听完始末,殷姝明白,这不正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可惜这蛇自食恶果。
佛堂后室摆设俭朴,乍一看去有几分柏遗居所的影子。
柏遗转眸看向唯一照亮此室的窗棂,外间正阳傲挂,只几缕光线映入。
倒是方便行事。
严明见他立在窗棂旁,风姿如旧。
如那日在宫殿前一般,众人散去,他跪拜在地,他则俯视于他,轻笑:“不过如此手段。”
自那日后,他夜夜噩梦缠身,心中诸多情绪滋长开来。
但他知道,须得隐匿,才有复仇之机。
这不,柏遗便落入他手,任他驱使。
“柏遗,未曾想你竟落得如此下场。”
放弃高官厚禄,一生清贫,当真是可笑。
透过窗棂隐约可见后山佛塔古刹,如今初冬时节,天地一片寂然。
他不答,转身看向书案上的墨笔。
笔杆为紫檀木用料,听闻紫檀木最是坚硬无比。
严明不在人前便无所畏惧,见柏遗为他所胁,还敢忽视他,恼羞成怒道:“如此处境,还装的一副君子之姿,怕是皮囊穿久了就忘记自己是什么东西。”
柏遗缓缓拿起笔杆,杆身光滑如镜,镜中他眸底沉沉,面无表情。
“有一点,你说的对,吾从来都不是所谓君子。”
严明以为他示弱,笑得猖狂:“你不过如此,人前不是嚣张的很吗,还替你那宝贝学生出头。”
说着,他混浊的眸中露出痴迷,舔舔嘴角。
“若是你将你那宝贝学生献给我,我便饶你一命。瞧她身姿傲然,冰肌玉骨,滋味定是美妙无比,我————”
话未说完,寂静室内响起杀猪一般惨叫。
方才还口出狂言的严明被一物钉在有窗棂的那堵墙上。
他嘴上凄厉的叫着痛,眼前一黑,他不可置信地颤抖着手向肩处摸去,摸到平日最熟悉的墨笔。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