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
女席此处的风波甚大,隔着一层屏风,男席这边听个囫囵。
下首的殷父在婢女暗声禀报中得知此事因果,眉头一皱,心中不由对殷姝不满,太子当前,竟惹出此祸,如今该如何大事化小。若是引得太子厌恶,择太子妃一事上怕是有所犹疑。
而这太子脸色晦暗莫测,瞧不出态度,他也不好表态,当真是难办。
勾颐这边暗骂勾颐坏他事,本想趁此次婚事好生拉拢江南世家,竟给他来这一出。
不过这蠢货有一点说的不错,君臣之别犹如沟壑,自是该让臣下明白,谁是主。
他不介意打个耳光先立威,再给颗甜枣安抚,古今往来,驭下之道不外乎此。
因此他未阻止勾颐所为,在座皆是在官场摸爬滚打过,自是看懂太子不出声的用意,暗自审度日后该如何站队。
男席这边吟诗声渐弱,众人都在观望太子是何动作。
谁知门外传来这等放肆之言,皆朝声来地望去。
女席这边也纷纷转头朝门口看去,欲知晓来者是何人,竟胆敢驳皇家之令。
来者身形颀长削瘦,白袍角轻扬,以玉簪束发,宛若完玉铸人,偏生在那,神韵奇秀,仙人在世莫过于此。
嘴角衔着笑意,眼眸温和,仿佛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不是出自他口中。
待他行至跟前,众人才回神,瞧见他身后立着两男一女,年纪稍长男子俊朗沉稳,另一男子模样宛女,甚为精致。而那女子一身红色劲装,面容艳丽大气。
一眼略过,皆是人中龙凤。
明眼人猜出来人身份,行礼问候:“见过柏遗大家。”
柏遗何人,世间读书人之首,诸多青衫入社为官的先师,受尽当今圣人赞誉,曾盛赞曰:夫子何为者,栖栖长夜存。
太子没想到竟是柏遗亲至,脸色稍变,上前行礼,“大家安好。”
柏遗却略略侧过避开,“吾不敢受太子礼。”
太子心下一沉,往日自己行弟子礼他从不避,这次怕是心有不满,此事若是传至圣人耳中,是会以为他行事不点,惹得大家疏离,欲解释,却见柏遗经旁过,抬步朝殷姝那处行去。
勾颐本想着见见出声狂徒何许人也,见来人是柏遗,脸色一变,一向娇纵的脸上情绪万千,最后化为久逢古人的喜意,但又想到他来此拦自己,也是为了眼前这人,眼刀子又剐了殷姝一眼。
殷姝:?双标是吧。
作为修罗场女主角的她内心也奇怪,柏遗不是出门会友吗,怎会来此。
面前忽的出现一双白皙如玉的手,纹理错杂。
没穿书之前,她小时老爱跑去巷尾的算命摊玩,见过来来往往的人,听算命的给他们看手相,却唯独没见过如此乱的纹理走势。
按算命的说法,若为乱世,必是枭雄。
真是可惜,这时代虽不是盛世,却是算是安世。
“发呆做甚?”柏遗见殷姝出神,以为她被勾颐所骇,想着得找个空闲让老友替她把把脉。
殷姝回过神,默默往柏遗身后躲,在这言辞间,勾颐的眼神跟淬了毒般往她身上扎。
此间事起缘由皆因柏遗,还是柏遗来担吧。
不想右边几道目光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她转头看去,为首男子眼神淡淡,不露情绪,其次男子凤眸中好奇之色显露无疑,末流的女子明眸闪闪,满是安抚之意。
想来这便是她的师兄师姐。
勾颐抬头看向面前男子,他神色一贯温柔,看似普爱众生,实则却无一人可入他眼。
她以前也曾被这温和表象蛊惑,乍是少女春心,拳拳情意寄予他身。
自以为我心似君心,却闻他辞官归隐。
她匆匆赶去宫门,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化为一句,大家我愿跟你归隐。
他神色无甚变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般儿女情态,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