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消息
襄国二十年,江南正逢深秋,风瑟瑟扫过卷起无数落叶,巷街的小贩不由得裹紧身上单薄的棉衣,暗骂这老天变脸如此快,家中煤炭尚未屯的一二。
城门在这日旦悄然拉开,沉闷地声音引得大街小巷的平头百姓探头看去,一位身着暗黑色盔甲的军士驾着高头大马直往城里冲来,盔甲摩擦的铮铮声和不停的马蹄声惊得百姓纷纷向两旁避退。
家住城东的铁匠铺王三强拍拍旁边的小贩:“小哥,我刚搬来城东,诸多事情尚不清楚,你一看见识广博,能否告知这位军大哥是何人啊?”
小贩瞧见这崇拜的眼神不由得心里舒坦,像学堂老夫子一般直起腰,倒是不吝分享:“这是黑甲士,是这江南世家之首殷家的家兵,瞧着方向大概是从京城那边来的,啧啧啧估摸又有什么大事了。”他甩甩手上的布巾,摇头晃脑地回到摊位上继续吆喝生意。
在散开的民众中一些人隐没在巷尾消失不见。
殷家内宅,婢女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盛着银白色木炭快速转过回廊,步履虽快但却悄无声息,径直走向华疏院院中,瞧见院中些许婢女还在清扫昨夜秋风撒下的片片落叶,心里多了几分计较,转向下房走去,未走几步就与华疏院贴身婢女仁禾照上面,她熟稔地搭话:“仁和姐姐,奉家主命,将京城送来的银丝碳予以女公子使。”
仁禾脸上温和地笑:“多谢妹妹,瞧这天色,女公子怕是要起了,先失陪,之后再请你吃茶。”示意后面的小婢女接过银丝碳。
她打起正房的珠络帘子,揭开香炉将安神香换成水香,待到嗅到熟悉的瓜果香,她才示意后面婢女放下铜盆与青盐杨柳枝,垂首在床幔旁等待,偌大厢房竟无一丝声响。
直到床幔内传来一道声音,“仁禾,现在什么时候了?”声音慵懒中带了丝清冷。仁禾依旧垂头回答:“回女公子的话,辰时已至。”
床幔中再无声音,想着女公子的脾性,仁禾挥退小婢女,靠近床幔低声说道:“女公子今日是家族堂议,切不可失期。”
殷家之所以能够成为江南世家之首,很大的成功因素就在于它的家族堂议,一月一次,底下附属家族汇报这一月来的营生情况,再由家主进行评判和布置。作为殷家嫡长女的殷姝自然要到场。
殷姝轻叹一口气,从胎穿到现在,她强迫自己习惯这朝代人的生活方式,习惯作为世家嫡长女的身份,却还是无法适应早起。
她甫一伸出手,仁禾知道这位祖宗听进去话了,连忙扶她坐起,伺候她洗漱。
待到更完衣,坐到铜镜前,仁禾还是被殷姝的容貌惊得晃了一下神,女子身着银纹度蝶穿花罗裙,柳眉笼烟云,檀口不点而红,肤若凝脂,月眉星眼,恍若蟾宫恒娥。
感受到头上的动作放缓,殷姝点点府中簪娘送来的镂空芙蓉衔珠步摇,“梳个堕马髻正好。”
仁禾回过神,麻利地梳妆完,随即暗声说道:“女公子,今早府东小门李婆子传话来,说是今早黑甲士进城。”
殷姝披上白狐软缎大氅,拿过仁禾塞给她的手炉,“走吧。”上班时间到。
自家女公子朝着主屋走去,仁禾垂首跟上。
殷宅是在原来的一座王府遗址上翻修而成,两边抄手走廊逶迤曲折,一列列婢女小厮各司其职,亭廊水榭,引的是城外衡河的活水,丹楹刻桷,尽显主人家的底蕴。主屋坐落在中轴线,牌匾上正是当今圣上的御笔“明世忠君”。
殷姝绕过四扇木屏风,径直在中堂龙位旁的金丝楠木靠椅坐下,屋内烧的地龙还算暖和,她将冷下来的手炉交给身后的仁禾,这才有空抬眼看向这堂屋的一群人,有羡慕有嫉妒有好奇,将这些情绪尽收眼底,羡慕的自然是附属家族的嫡女些,嫉妒的是自家庶出弟妹,好奇的纯属在外奔波的家族忠仆。
民间皆知,殷氏嫡长女殷姝容色倾国,更是殷家与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