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雏菊

《等雏菊》

文/寒复栖

晋江文学城原创首发

第一章

2011年，龙城，晚上八点。

苏秒下班之后，从身后辉煌的大楼中走出。

女人清瘦，许是因为疲累，她佝着背，体态不算好，像是有一座大山在身上压着，冷风吹过来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双手抱紧自己的双臂。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头盯着脚尖，心不在焉。

脑海中还回荡着母亲的声音。

“你弟弟今年娶媳妇，女方要十八万彩礼，你想办法尽快给我打到卡上。”

“你弟弟的工作不如你，你也知道，爸爸妈妈就是两个农民，这些年没有什么本事，更没有留下存款，你让他一个才二十岁的男孩去挣这十八万，你不是要他的命吗？”

苏秒说自己拿不出这些钱，她母亲张守珍张口就来了一句：“你赶紧嫁人，要是咱们家也要十八万彩礼，你弟弟的彩礼钱不是有着落了吗？”

听到她亲妈张守珍这句话，饶是从小到大受尽了所谓的重男轻女施压在她身上痛苦，苏秒依然没有习惯，反而因为这句话，刺痛了她某根软弱的神经。

她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当做商品一样，进行售卖。因为她弟弟结婚的事情，张守珍着急，苏秒已经数不清楚，张守珍托人给她说相亲对象说过多少了。

她一边想，一边没有任何方向的往前走，一不小心，她碰倒了一个老太太，苏秒听到耳边一声痛叫：“诶呦——”

她倏然回过神，连忙蹲下身将老太太从地上扶起来。

“对不起，阿姨，您没事儿吧？”

老太太说着一口龙城人的本地话：“小姑娘，你这么走路很危险的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自己胳膊上的灰。

苏秒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却也只能接连不断地说抱歉。

“算了算了，但是你走路不能只低头的，要看前面的人和车呀。”

苏秒微微福身，忙说：“谢谢阿姨。”

“走了走了，你年纪轻轻地多注意点，这么下去很危险的。”

老太太冲着她摇了摇头，随后步履蹒跚地离开。

苏秒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朝着老太太看了两眼。她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她收回视线，按着原路，缓缓走向公交车站牌。

公交车站牌处有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是当红流量小生周齐宴的照片，她停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广告牌上的男人拥有一张年轻俊美的面孔，一双桃花眼眉目含情，深邃的开扇形双眼皮，鼻梁高挺似小山，侧脸轮廓也似刀工雕刻过一般精致，再加上时尚的包装，贵不可言，触不可及。

耳边响起公交车到站的声音，苏秒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头从包里找到公交卡，小步跑上车。

刷过公交卡之后，苏秒找到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街景，疲累的身体令她陷入靠在座椅背上出神。

有一条信息发送到手机上，滴了一声。

手机屏幕上的光倒映在苏秒的面颊上，她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看着消息倏然沉默，莫名地，脑海中又回想起广告牌上的那张脸。